（9）

王先生有了自己的想法，当然这事也要尽量慎重，要做得不知不觉才好。

当男人和女人从山上又一次来看小虎的时候，王先生好酒好菜款待了他们，然后王先生将男人拉到一边秘密地谈了半天。

“这事我不能做主。”

男人断然道，口吻完全是没有商量的意思。而且男人觉得有些怨恶王先生，怎么？觉得咱们小虎不错了，就有你自己的私心了？当然既然小虎在人家手上学东西，男人也就不好过分，再说人家这样也还是看重咱们小虎。

“为什么？你不是他爷爷吗？”

王先生很不解，直盯着男人问道，男人长叹了一声，男人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吧，你让我们商量一下。”

谈到最后，男人说道，王先生很是失望，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男人暗示女人有话说，两人走向一边。

“什么事呀，老头子，这么神秘兮兮的？”

男人沉默了一阵，“先生看上了小虎。”男人道，“他要把女儿嫁给小虎。”

女人一拍大腿，“好，好啊！”女人很兴奋，“好？”男人皱着眉头，老婆子呀，你怎么想都不想就说好呢？这王先生会不会有别的什么用心呢？

“老头子，你想想啊，既然先生自己看中小虎，小虎便是他的女婿了，他教自己的女婿还要钱啦？老头子，你也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了，你看这半年多来，你老了多少啊。”女人心疼道，可男人的心思并不在这方面，“你呀！”男人很失望，“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受到责备的女人深感委屈，忍不住掉下泪来。

“老头子，我是为你着想呀，也许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呀。”对大家都好的事，对小虎不见得好！男人很不屑地道：“对小虎呢？你有没有为他着想？”

是的，小虎他愿意做先生的女婿吗？他愿意跟王先生他们在一起吗？而且他的家人呢，他的父母呢？在这一切没有弄明白前，我们怎么可以擅自为他做主？说不定人家小虎早就在父母的安排下有了婚约，不仅我们没有权利，就是王先生也不能够强迫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吧，是的，这事要小虎自己定。

“他？小虎，他知道什么？他懂什么？”女人大为吃惊，小虎才这样大点，难道还要征求他的意见不成？女人完全迷茫地望着男人，男人很是气恼，

“跟你真说不清。”男人转身找到王先生。

“怎么样？”

王先生眼里满是期待，男人摇摇头。

“我不能做主。”男人道，“这事要小虎自己定。”王先生睁大了双眼，这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话了，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你是他爷爷，你竟不能够做主？竟要这么大一个小孩自己拿主意！真是闻所未闻！

闷了半天，王先生道：

“老丈呀，小虎他话都不说，他自己怎么定？”

男人看着王先生道：“那就让他想说话的时候，自己定。”

王先生又一次吃惊了，他打量着男人，这个男人这个猎户挺固执的，他是在怀疑什么吗？应该不会呀，我把女儿嫁给他孙子，高兴的话我把两个女儿都嫁给小虎，一般人还求之不得哩，这是大好事呀，这个猎户他还犹豫什么呢？

“要是他一直都不说话呢？”

王先生试探着问道，

“他一直不说话，那他就是哑巴，先生大概也不会要一个哑巴儿做女婿吧。”王先生一时语塞。哟，你还挺厉害的呀，王先生觉得自己是小看了这个猎户，但他不甘心，他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打发了的人。

“老丈呀，”

王先生称呼男人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女儿不够漂亮？”

“不是。”

“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小虎从你们身边抢走，让你们以后没人照顾，我可以跟你——”男人打断了先生的话，

“先生，你想的太多了。”男人欲语又止。

王先生看着男人，好一会儿突然哭了起来，男人大吃一惊，

“先生，你——！”

王先生扑通一声跪在了男人面前，“老胡，”王先生对男人的称呼又变了，“求求你，求你了——”先生连向男人磕头，

“王先生，你干什么呀？”男人慌了神，要拉起先生来，

“老胡，我这一生从没求过人，从没向任何人跪过，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男人很无赖，男人也没有了办法，他可从来没有遇到人家向他下跪的事，更多时候是他向人下跪呀，男人真的乱了，先前对王先生的一点怨恶也消失了，男人知道一个大男人要向人家下跪是很不容易的。

“先生，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没资格答应你呀。”男人差点要哭了。

“这话怎么说？”王先生尽量掩饰着自己的惊讶。

“你先起来听我说好不好？”王先生起了身。

“话说来就长了。”男人慢慢地叙说了起来。

“他是由一只老虎带来的——”男人把当时的情景叙说了一遍，“我们救了他，但对他我们也一点不了解，他怎么会跟老虎在一起，他姓什么，他的父母亲人等等，我们都不知道——”

“你——你们没有试着问一下吗？”王先生话一问出，立即发觉是多余的，是啊，小虎他话都不说，问了不也白问吗。他们之间出现了沉默。

“我只觉得这孩子不一般，我只想尽我所能帮助他，我不能勉强他，任何事都该他自己拿主意。”男人最后道，两人长时间地沉默了。

“如果你不愿意再教他，我就带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