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又被盗了!
这已经是本月以来发生的第三起被盗案件。丢失的银子倒是不多,不过区区十两白银。不过也正是因为丢失的银子不多,苏州城三大布商之一的陈蒙清气得几乎面色发紫。
你说若是个神偷圣盗,将陈府整个银库搬空,我陈某人说出去,也能长长面子,毕竟能招徕如此神通广大的窃贼,说明我陈府名声在外。若是个小偷小摸之人,偷走几百两银子,我陈某人也便当作破财消灾了。
可你接连潜进我陈府,每次只偷十两白银,这不是存心在我陈某人头上拉屎吗?
陈蒙清大发雷霆,双手握拳站在库房之中,厉喝道,“管家,进来!”
陈府管家是个五十几岁的瘦小老头,跟着陈蒙清不过三五年,但也称得上兢兢业业。当发现库房失窃之后,他第一时间去通知了陈蒙清,现下正在库房之外,听见陈蒙清呼喊,立时弓着腰小跑进入库房之内。“老爷,我在!”
陈蒙清气得手发颤,右手指着库房内的其中一只木箱,有些接不上气,“你...你给我调查清楚,这究竟是谁干的!”
管家不敢抬头,只是屈膝弓腰,尽显谦卑。他面色平和,声音低沉,似乎在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是,老爷。”
看管库房的共有两批人,每批两人,轮值六个时辰,每次换班之前,管家必定亲自进入库房之中,点查一番银两,确认无误之后,才走出库房,锁了门,放他们换衣交班。由此看来,此间定然不存在监守自盗的可能。
昨日酉时,管家自库房出来之后,记得清清楚楚,库房之中共有现银三十六万五千九百七十六两,现金八千一百二十三两。而今日卯时复核之时,现金未动,现银却少了整整十两。显然是昨夜有不速之客光顾。
陈蒙清身为苏州城三大布商,府邸奢华占地旷阔自不必说,巡夜人也是络绎不绝,堪比皇宫。谁能够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之下,悄然潜入?倘若果真是为了钱财而来,为何只盗走区区十两白银?倘若不是为了钱财而来,又何必大费周章?
管家心中有了答案:此乃盗贼怪癖。
陈蒙清知晓自己家大业大,是一块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为了保全自己,他每年花费不少银子在府中养了二十三名武功尚可的门人。
管家与这些混迹江湖的门人关系倒也不错,闲暇时间,常常听他们讲些江湖上的趣事。他虽从未涉足江湖,倒也了解江湖之中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还有举止大非寻常的骚人怪客。
管家召集了三十名护卫,向着“春光乍泄”进发。
“春光乍泄”是一座酒楼,再确切地说,是一座青楼。只不过这一座青楼以卖酒为主。原本,这是一座单纯的酒楼,但因名字起得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入此酒楼者,第一句话不是“可有佳人共饮酒”,便是“他娘的,把你们最风骚的姑娘拉出来,老子要好好享受享受!”时间一久,这酒楼便被迫做起了合欢生意。
此时辰时未到,姑娘们尚未起床,留宿的公子哥也是搂着身畔的胭脂打着呼噜。
“春光乍泄”一楼大堂仅有一人,身着素洁长衫,风度翩翩,正自饮酒。
管家领着一众护卫,气势汹汹地冲入“春光乍泄”,将那名正自独饮之人团团围住。
那饮酒之人未有反应,二楼却急急跑下来一年轻女子,赶到管家身旁,小声道,“陈管家,你怎么来了!”
陈姓管家伸出手,将年轻女子护在身后,双眼直直地盯着那饮酒之人,冷笑了一声,“阁下可是霍胥陵?”
霍胥陵微微一笑,那本就足以令万千女子倾倒的英俊面孔更是显得光芒万丈。他二指捏住一只小巧酒杯,提至眼前转了一转,而后一口饮下,“陈管家如此匆匆而来,总不会是为了向霍某问好吧?”
管家见他被团团围住仍是不急不躁不卑不亢,忽得记起陈府门人曾说霍胥陵极少出手,深藏不露,这才有些担心自己是否带错了人。若是能将那二十三名江湖客请来,胜算定然高了不少。但眼下,弓满将射呼之欲出,再回头那是不可能的了,他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我问你,三番两次光顾陈府,每次仅仅盗取十两银子的可是你?”
霍胥陵莞尔一笑,面向管家,却瞥见管家身后躲躲藏藏着一名年轻女子。他便支起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年轻女子,而后招了招手,“来,姑娘,你过来,给我倒酒。”
管家见自己被无视,登时勃然大怒。他虽然是个默默无名之辈,但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己好歹也是陈蒙清的人,而眼前这男子,居然无视我?
他从身旁的护卫手中夺过刀,拔刀在手,厉喝道,“大胆妄贼,竟敢无视我陈宝庆!”
这一声厉喝,吵醒了不少仍在美梦中的男男女女。
霍胥陵仍是带着笑容,令人分辨不出这张脸是不是贴上去的,怎么就能嘴角的弧度一点不变?“我知道她是你的心上人,也知道你扣着指甲肉省钱就是为了赎她。不然,我为何让她给我倒酒?”
管家听毕,目眦尽裂。好你个霍胥陵,原来是成心气我的!盛怒之下,他再也不顾其他,握刀高高举过头顶,对着霍胥陵脑袋便要砍下,却忽然手腕一痛,再无力握刀,手中的单刀掉落下来,逼他退出一步之外。
“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查看自己右腕时,赫然发现自己右腕正中有个花生米大小的红印。他试着收拢五指握拳,任他如何用劲,五根枯树般的手指只是顾自颤动,全然不听他的命令。
霍胥陵仍是那一副姿态,以手托腮,笑吟吟地望着藏在管家身后的姑娘,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给我倒酒。”
那年轻女子见霍胥陵面带微笑,貌比潘安,虽然战战兢兢,仍是从管家身后挪了出来,胆战心惊地去到桌旁,为霍胥陵满上一盏。
管家攒钱想要为她赎身是真,但现下,她仍是“春光乍泄”的人,既然客人有要求,她自然不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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