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路上仍觉羞愧难当,好好的大活人啊,居然当着那么多人摔个狗啃那啥,真是丢脸丢到**家去了!以后这个店她恐怕是没脸来了,以卓尔群的身份,往里一站恐怕就会有人尖叫:
啊,快看啊,卓先生带的那位爱摔跤的小姐!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毕竟那都只是陌生人,笑不笑由他去了,关键是她身边这位姓卓的先生,自上车开始就在一旁不停地抽抽,侧过头去以手掩面,咯咯咯咯笑个不停。
她心里那个叫恼啊,这人就见不得别人好,幸灾乐祸,她摔一跤他就乐成那样?
万一她要是摔傻了,这不还要他劳心劳力劳民伤财?怎么说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
她两腿一缩拱进座位一角,侧过头眯眼,只当全没有看见他仍然笑得花枝招展。
尔群哼哧哼哧笑了半晌,终于察觉身后气氛有些僵硬,斜眼过去看她,气呼呼地拱成一团刺猬,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直起身来肃了肃嗓子,假模假式地板起面容。
她冷不丁这么摔了一跤,开始倒不觉得,渐渐地有些手疼,垂下头去扫一眼右手手腕,已是有些肿了,想到可能当时去势太急,她忙着用手去挡,用力过猛伤了神经,那一根经脉一抽一搐,连带着半边胳膊和整颗心,渐渐清晰地疼了起来。
心里有些泄气,有些委屈,轻轻地叹一口气,转身把视线投向窗外。
天灰黑成了一片,远远地乌云压沉下来,街边各色风景甚至是盏盏昏黄的路灯都显得有些晦涩不明,压得人心里喘不过气来。
她的人生就同这天气,抬头一路望去,是苍苍凉凉的一片灰白,生命中仅有的那一丝阳光早已舍她而去。
心底难过的时候总想逃离,逃到一个他和俊轩都找不到的角落,然后就那样什么也不做,心字成灰直到死去。
这么想便觉得自己可笑,希冀心死如灰,可见对人生仍然存了期望,她到底期待些什么,那一次刻骨铭心地背叛和伤害难道不足以让她引以为训,从此乐安天命地过日子么?
她的卓尔群,早在离他而去的那个冬季就已不复存在,她这样勉力挣扎着,到底想要得到些什么呢?
她想到这里又叹一口气。微转个身时碰到右臂,一下又忍不住倒吸口气。
“怎么了?”尔群坐起,手伏在她肩上,紧张问,“雪儿,怎么了?”她对这样关切的话语仍不能免疫,眼底渐渐地涌起一抹酸涩,却还是忍住,强自摇了摇头笑道:
“没事,压到手臂而已。”他看她脸色苍白,自然而然伸过手去想要查看,手还没越过她身体却被她伸出左手一把捉住。
软软的,极其熟悉的触感,她的手仍像她小时候,柔柔嫩嫩,略带点儿婴儿肥,摸上去像搅一池春水,水波荡晕了开,连带人也晕眩了起来。
他把她手按在手底,熟悉的温度自掌心里传来,那一点湿暖蔓延至全身,喉咙里哽咽起来。
他扯一下她手臂,她这次极为乖顺,一言不发地靠进了他怀里。
这少年时最为熟悉温暖的姿态,只要她愿意,原来仍然还能打动她心,她为自己感到悲哀,这一条迷途,兜兜转转,终究不是她痛定思痛闭上双眼就能求仁得仁一脚踏了出去的。
她躺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那一颗坚强有力的心脏,一下一下沉稳地跳动着,熟悉的木槿花香,似有若无,一点一滴渗入她心底那堵高筑的城墙,回忆慢慢地从四面八方飘逸出来:
尔群,尔群。
她吸一口气,他唇便即刻落了下来。在她头顶乌黑柔亮的发丝间摩挲,轻声问:
“好吗,雪儿?”只要你愿意我就会在,一辈子这样抱着你,不好吗?
她头抵在他胸口,忍不住,还有泪珠儿摔落下来,轻声答:
“好。”好什么呢?好是好,可惜不是她的。这个怀抱,六年前就已不再属于她,她真要这样不顾一切,疯了一样重回到这里来?
那这六年的坚守,又有什么意义?她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地支撑,又有什么意义?!踉踉跄跄回到原点,一切痛苦哀伤就那么一笔抹煞了么?
怎么能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她头枕在他胸口,赤裸莹润的身体,仍然泛着一丝娇媚的粉红,心脏剧烈跳动,一下一下,即刻就要从嘴里蹦了出来,雪白的床单压在身下,点点刺目的暗红刺痛她神经,手一撑,就那样一言不发地坐了起来,披衣下床,头也不回地出了他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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