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方平问。

“你问我，我问谁。”夜星回答，“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平否决了这个提议，“还是找人要紧，那些有的没的，暂时先放放。”他的想法不用明说，夜星都能明白，肯定是先把要紧的事做了，这里要是有些鬼鬼怪怪的就先放着，以后过来一只一只地抓了作养料。而且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以后是不是可以多找些鬼屋抓鬼，效果或许会比医院好。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夜星也懒得理会，控制着猫身，循着气味一路行走。

就在踏入大楼的第一步，黑猫停了下来，夜星问方平：“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似乎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们？”

闻言，方平也好好感知了一下，甚至还钻出猫身查看，只是始终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感知方面你比我强太多了，连你都不能确定的事，我又怎么知道呢。”方平回答，“要不你再好好闻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恶鬼？”

黑猫又认认真真地嗅了一遍周遭的空气，除了灰尘太大，确实没有其他。

“算了，先找人吧。”方平劝说。

夜星很不爽，它感觉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质疑与挑衅，刚想吼两嗓子泄泄愤，却突然看到一个小红点从顶上飘落。

“烟头？”方平借着黑猫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上面有人！

看来阿良果真就在这里！

紧接着楼上传来了两个人的对话：

“你找死啊，现在还没这么晚，万一把人吸引过来怎么办？”

“这鬼地方现在还有谁敢来啊。再说了，来了又能怎么样，留在这里的人命还少吗，也不多那么一条两条的。”

“别把事情搞大，记住我们主要是求财。”

“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那白天抓来的白痴呢？不处理掉？”

“这种事还用问吗？又是白痴，又是外来人口，这样的人死了也白死。”

听到这里，方平心中一片冰寒。想不到新闻里的那些恶事，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如果此时方平是“人”在这里，他可能会胆怯，但现在这种“鬼”的状态，谁怕谁还不一定！

黑猫起步，在黑暗中向着声源飞奔，脚步极轻，如风吹树叶一般。

这一次长途奔袭，让方平了解到，原来猫的耐力也不过尔尔，并没有比人类强多少，一口气冲上十五楼，也照样喘得快死了一样。

愤怒的夜星一脚把方平踹出了身体。

方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了声抱歉，让它在角落里休息，自己先去看看情况，需要时再叫它。

虽然他现在是“鬼”，但行动时依旧小心谨慎，因为他不知道这伙人里有没有和阿良一样的阴阳眼。

小心翼翼的穿入焦黑的墙体，这墙是背光的，不触碰的话，就是一片黑暗。方平慢慢浮出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场中的一切。

里面居然站了十多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裤，他们三三两两的站着，只有极少数在低声交谈声。

“那白痴还没好？”突然一个站在窗口的人开口。

“龙哥，这白痴太紧张了，拉不出来。”一个人回答。

“去把他带来。”这被叫做龙哥的男子吩咐。

原来阿良就在隔壁房间，那人过去喊了一声，就有两个小年轻在后面推搡着他过来。

“你们手轻点。”龙哥假装呵斥，然后走到阿良身边，对他和颜悦色地说，“阿良，别紧张，你就是去拉泡屎，这泡屎拉完我们就送你回去，还会给你很多很多钱。”

他伸出手，身边一个板寸头的瘦年轻立马会意，掏出两粒胶囊放到他手上。药丸被推到阿良眼前，“再吃两颗吧，刚才两颗可能没有效果。”

阿良有点害怕，有点不知所措，“姐姐说不能多吃药。”

“没事的，吃了你就有钱给你姐姐买新衣服了。”

听到这，阿良用力一跺脚，抓起药就一口吞了下去，连水都不用。

看着阿良被带走的背影，那个板寸头上去小声询问：“龙哥，反正这傻子也活不了，我们干嘛不直接把他……然后自己动手拿货？”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做了个割脖子的手势。

龙哥拍了下他的脑袋，呵斥说：“你学过解剖吗？你知道从人体内取东西出来有多麻烦吗？万一把货弄坏了你赔吗？而且万一动静搞大了，出现意外了你负责吗？”

一轮训斥下来，板寸头当场就蔫儿了。龙哥很满意自己的御下能力，口气转软，就像个长者似的，说：“能简单解决的事，就不要办复杂了。”

他回到窗口，看了眼外面，又幽幽地说：“如果买家来了，这白痴还拉不出来，那就只好‘杀鸡取卵’了。”

方平静静地听着，根据多年看电视的经验，大概能猜到一些东西，他们口中的“货”应该是指du品，被塞到阿良直肠内，然后诓骗阿良帮忙运输。

只是他真是做梦都想不通，这种概率近似于大风吹来一张彩票，然后中了双色球头奖的事，为什么会偏偏落到这痴儿身上。

感叹过后，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救人。不过问题就在于，对方人实在太多，十几个正值青壮年的大汉站在那里，他稍微靠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消耗速度成倍增加，难怪都说阳气旺盛能驱鬼。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除了会捂人眼睛，其他影视文化作品里的招式，一个都不会，难道要自己一个个去捂他们眼睛？可那样，万一他们一害怕，不等阿良拉出货来就动手，那不是弄巧成拙？

“唉。”暗自叹口气，方平发现自己做鬼的道路，任重而道远啊。

暂时想不出办法，他决定先去看看阿良。别的不说，起码先保住他不受伤害。

只是刚刚脑子想的东西太多，一时忘了这痴儿能看见自己，所以当阿良指着自己大喊大叫的时候，方平真是被吓了一大跳。他一转头，发现自己正好走到两个房间的门口，里面的人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一万只羊驼在他心里狂奔而过。就在他准备以自己最快速度钻入到墙里的时候，那个龙哥不悦地开口询问：“田鸡，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黑暗处，等待回答。

很庆幸，这里没有阴阳眼。

方平抬手做了个擦汗的动作，虽然额头根本没有汗。不过眼看着阿良又要出声，他忙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边快速跑到他身边。

那个叫田鸡的小青年就是一直看着阿良的人，他也正好来到跟前，一脸凶神恶煞地说：“叫什么叫，再不把东西拉出来，有你好看！”

阿良受到了惊吓，想辩解几句，却听见方平在耳边不停地跟自己说：“我想喝水……我想喝水……”

“我想喝水……”阿良呆呆地跟着说。

“真特么麻烦。”田鸡骂骂咧咧地走了。

见人离开，方平此时才从刚刚的慌张里真正平静下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一定一定让他尽快把东西拉出来。

不知是他的催促起了作用，还是泻药的药效来了，当田鸡拿着水回来的时候，阿良已经噼里啪啦泄了很一大滩。

本来拿来喝的水，现在只能用来清洗了。田鸡拿出手套，憋着气拿起两大块椭圆形物体。这两块真的很大，一眼看去，每一块都起码有一个成年人的拳头粗。难以想象，把这两个东西塞进去，阿良是要受多少罪。

那个龙哥开开心心地蹲在地上处理着“货”，田鸡走过去小声问：“龙哥，东西取出来了，那个傻子是不是……”又是一个手抹脖子的手势。

“随意随意。”龙哥摆摆手，这生命在他眼里，还不如裹在“货”外面的*****。

这时一直站在窗口的板寸头回身，说：“买家来了。”

龙哥点点头，站起来将处理好的“货”递给板寸头，然后对田鸡说：“那就再等几分钟，做完交易再处理。你先去看着，别让他跑了。”

田鸡点头应是，大摇大摆走回阿良房间。

阿良见他回来，马上去问：“我拉出来了，我的钱呢？”

田鸡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就像看个死人一样，嘴角仰起一个肆意的笑容，“我们老大说了，现在起，只要你一个小时不说话，就可以给你双倍的钱。你做不做？”

这条件何其诱人，把拉肚子的不适感一扫而空。阿良满口答应，一想起约定，又忙用手将嘴捂住，只是头还一直在“小鸡啄米”。

田鸡忍不住嗤笑出声，也懒得再理他，转身走到个角落，吧嗒吧嗒地开始抽烟。

方平轻舒口气，他一直守在阿良身边，就怕那帮人马上过来灭口。现在看起来，大概还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可这样拖延终究不能解决危机，得想个办法才行。他也考虑过要不要趁这会儿空挡，马上带人逃跑，可看看阿良这一身雪白大肥膘，估计跑不了两层就会被抓住。

正头疼的时候，楼梯里响起脚步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不一会儿，同样一批穿着黑衣服的人陆续走了上来。

这一行人也大约十多，与龙哥这伙人数量相当。不过方平却是看得眼睛一亮，许多影视剧里的场景在他脑中闪过，因为他在来人们不经意飘起的衣角里，看到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