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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与江湖》第一章: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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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延的青山,重岩叠嶂,乳白色的云雾飘荡在山峦间,无数秀峰巍峨铤拔,其中一座秀丽的高山山头有着一间茅草屋,但四周却是壁立千仞的悬崖,真不知道住着的那户人家是怎么爬上去的。

正值晨曦破晓时分,白雾渐散。

嘎吱——

草屋门被推开,一位衣衫朴素的少年缓缓走出,他望着院前的石桌旁的白须老道,说道:“师傅今日为何不唤醒我?”

灰衣老者慈眉善目,抚须笑了笑。

“昨日做了个好神奇的梦。”少年道。

“哦,梦到了什么?”老者问。

“我梦到了天上的仙宫,”少年慢慢的讲述着,老者就这样一直安静的听着:“它无边无际的也不知有多少重金碧辉煌的楼台,而且到处都是珍奇灵兽,它们飞舞搅动着彩霞色的祥云,天际偶尔还有流光划过,另一边的天际还有缥缈的星河、有皎洁的圆月……可是这一切精美祥和的景象转眼就消失了,等到在看清时,天就被分成了两端:一边是金灿灿、残破不堪的仙宫;一边却是被黑雾吞噬了。

在黑暗中好像还有厮杀,似乎是住在宫殿里的“神仙”在和一群妖魔鬼怪打斗。可惜,妖魔能在这般黑的黑雾中视物,住在宫殿里的“神仙”们却不行,反倒是处处受羁绊,仙力、法术逐渐消减,所以打不过,被妖魔杀死了很多,而且那些神仙们的尸体也被黑雾中的力量腐蚀焚化成了虚无,更浓郁了黑。

眼看神仙们就要落败了,突然从西天方向来了尊金佛,佛光强盛,褪去了周围的黑雾,可是黑雾越来越浓郁,连金佛也被逐渐吞噬,最后整片天彻底沦陷,但黑雾仍然在向下蔓延,大概是即将蔓延到下面的世界时,忽然从黑暗中的角落亮起了紫色的光点,光点化作了一道紫霞,从紫霞中又幻化出了一位神灵。

同时,好像天、地、间产生共鸣,所有的灵气都在聚集,在天与天下面的世界之间形成了道壁障,将蔓延向下的黑雾挡住了。

那位紫霞孕育出的神灵在黑暗中直冲,且他的力量很强,一挥手,就有一道从“天的上面”俯冲下来万丈之长的紫霞,他一连挥出了数十道紫霞,一道道紫霞,每一道就要将宛如黑色的壁垒的黑雾捅个窟窿,那数十道就已将先前弥漫住整个仙宫的黑雾给驱散尽了,顿时无数妖魔的身形暴露在了还在厮杀中的仙兵神将们面前。

那位神灵宛若战神般披荆斩棘,将妖魔困于封印,局势反转,最后神仙们赢了这一场战斗……”

老者望着天空笑了笑。良久,又问道:“那最后那位战神怎么样了呢?”

“最后仙宫的老大将他派去天边际镇守释放黑雾的“根源”之地了,那个地方很萧索,除了苍茫的云海就只剩下了眼前飘荡的黑雾,他待在哪儿,一待就是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都过去了,仍是没有一位神仙来探望过他,甚至仙宫里万年一次的盛宴,所有仙宫里大小官儿都去了,就是没有来通知他,似乎没“神、仙”在意他,哪怕是他拯救了个仙界。”

……

“那你觉得那些神仙可恨吗?”老道问。

少年摇头,却是不解。

“天上的神仙都是各司其职罢了。”老道笑了笑,忽然问道:“你说天、地因何而来?”

“嗯?”少年疑惑道:“天、地因何而来,这是怎个说法儿?”想了想,又道:“谁又知道它们是因何而来?”

“若是没有天、地,是否会有我们?”老道又问。

“应该不会吧?”

“哈哈。”老道忽然笑道:“今日你且下山吧!”

“啊?”少年一惊,挠了挠头问道:“为什么?”

“你来到这世间又是为什么?”

“师傅今日的问题好怪,我怎地来到人世间还需要个理由?”

“我让你下山又何需个理由?”

“哼,你是我师傅,自然不需要给理由,你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了。”

啪!

老道的拂尘敲了他一记,道:“你生来有何意义?”

“我哪知?”少年捂着头,愤愤道。

“那我且问你,你因何而生,生来又要因何而结束?”

少年想了想,道:“反正不是你生的。至于生命因何而结束……生命自有终,大概是将来和你一样,老死罢了。”

啪!

老道又敲了一记,无奈道:“无论是谁,他生来世间自有道理。”

“那我生来有何道理?”

“这需你自己去找寻,今日你且下山吧。”

“莫名其妙。”

……

悬崖前,少年背好行囊,对着老道鞠了一躬,不舍道:“师傅,那我走了。”

老道站在悬崖边,望着身下山川河流,挥了挥手,却是不语。

“你保重。”少年行了一揖,于是转身朝山下行去。

他走后许久,悬崖边,老道不再是一袭灰衣,而是白衣飘飘,仙风道骨。

他就这样望着天空,最后悄然的消失在了缥缈的薄雾中。

……

空山新雨后,瞭望眼前的崇山峻岭,青木叠翠,少年颇感惬意,但脚步却是不停,背着行囊,穿行在葱郁的松柏中,四周奇岩嶙峋,道路陡峭,遇到垂直峭壁,或是跳跃而下,或是攀爬而下,就这样走到了黄昏,却还未到达山脚。

停在了块青石上,少年向下望去,不由得皱眉道:“这该怎么下去?”

身前是数百丈之高的悬崖,几乎已无路可走,四周都是绝岩峭壁。

休息了一会儿,少年随手攥起了根藤条,慢慢的向下爬。藤条很结实,但也就十多米长,爬到藤条末端,少年就松开了这根藤条,然后双手牢牢的攀住峭壁上凸起的石块。

“现在有两种选择。一,要不顺着在往上爬回去;二,拼一把,向下跳,然后拽住那根枝丫,在想办法。”

但少年转念心中就又想到:“师傅明知这座山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却还让我下山,也不给我什么东西帮助,定然也想到了我会遇上这般处境……难道是他断定我有能力自己下山?”

“可是我该怎么再往下呢?”

这样悬置攀爬的姿势太消耗体力,少年双臂肌肉开始发酸。

“怪不得十六年来,师傅每日卯时便准时叫我起床,修身炼体……”

“唉,赌吗?”

少年眼神犹豫,望着斜下方二三十米左右处的一根枝丫:“但抓住了又该怎么办呢?还是依旧没路。”

想了又想,心道:“师傅待我这般好,我自然相信他,我定然能靠自己下山。”

说着,身体开始倾斜,然后就松手坠落了过去。

疾速的坠落间,少年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那根长在悬崖上的枝丫,可是那根看起来应该能承受自身重力的枝丫,却跟预想的不一样,它居然折断了。

可恶……

坠落期间,那根大腿粗的枝丫折断处的部位砸到了少年的头部,血顿时直流不止,且他还被整根枝丫猛的撞击到了胸膛——疾速的坠落,再加上与峭壁的摩擦碰撞,最后双眼一黑,昏迷了过去。

“真不知该说你傻还是无畏,这都敢跳。”

云端之上,一位白衣手持拂尘的老道,瞧见这一幕,微微摇了摇头,随后拂尘一挥,就在少年距离地面还有十几米的高度时,一朵白云悄然的托住了他,随之缓缓落地,落在了绿影婆娑的山林中。

空中,白衣老道又掐了一道法术,让呼吸微弱的少年逐渐昏睡了过去,其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却并未愈合。

而后,白衣老道就悄然的消失了。

※※※※※※

昆仑山,镇妖塔。

云端中一位白衣老道望着那座耸入云层中的塔,拂尘一挥,四周缭绕的薄雾散开,那高九丈之余,宽四丈的塔,每层塔壁之间霎时闪过无数妖魔狰狞的面孔,暴戾和深厚修为精炼的怨念之气不断的在冲击塔壁栩栩如生的道纹封印——锁住塔顶四根的铁链连接着“乾、坤、坎、离”四震位,其位置每处都有着雕刻着圣龙的巨柱镇压。

“天界大劫已过,这次却轮到人界了。”老道叹息,随后掐指一算。

良久,微微摇头,道:“他生来的道理就是如此吧。”

忽然,一道愤怒的兽吼响彻云霄,一时间将镇妖塔中的躁动通通泯灭了下去,塔壁四周的妖、魔之气也跟着逐渐收敛。

老道为此心神一震,这道兽吼居然是“洪荒时期”的声音。

双目凝神,眼中呈现塔内景象:

混沌虚幻的空间,诡秘的腥芒闪烁,魑魅魍魉、狰狞恐怖的魔物肆意的横冲游荡着,无数凄厉、喑哑、惊悚的怨念声交汇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忽然,一只血红色的眼珠占据了老道能看到的整个范围,目光交接,那双血红色的眼珠显得很是凶厉。

“玄鳞奇?”

老道一瞬错愕,疑惑道:“它怎会沦落如此?”说着,他紧忙掐起法决,将此地与人界短暂的隔开。

玄鳞奇,它是属于洪荒中期诞生的兽类种族:高逾九丈,虎躯龙尾麒麟首,凤翼藏背,四肢鳞甲——洪荒是属于远古神魔异兽的世界,但神魔大战后洪荒时期就已经结束了,至今已经几亿万年过去了,那些远古的神魔不是被“天、地之祖”封印于洪域之境,就是殒灭消亡了,或者是被天庭降服命其镇守八荒了。可此时此地又怎么会有一只洪荒神兽?

吼!

好像是老道这种窥探冒犯了它,玄鳞奇凶厉的怒吼再次震荡整个镇妖塔,塔内无数妖魔鬼怪不禁胆战心惊。

“不好!”

老道大惊,却为时已晚,目光收回,只见他的眼珠正在破碎,那一点点的碎片从眼眶中掉落,又如粉末般被风吹散。

老道双手相合,身旁漂浮的拂尘突然暴涨,停在镇妖塔上空,那银丝兽毛垂落缠绕包裹住整座塔,仙力汇聚,清风徐徐,顿时无数妖魔再次躁动,但这次却并非怨念嫉恨,而是忍受着灰飞烟灭的痛苦嘶吼着,声音是这般的毛骨悚然。

吼!

玄鳞奇凶厉的声音也在嘶吼,但却是愤怒的嘶吼。

老道的眼珠不知何时又恢复,他定睛再次望向塔内,只见玄鳞奇庞大的身影逐渐放大。

轰!

携着山崩地裂之势,镇妖塔内,一只体型庞大的神兽猛地蹿出,它张开血盆大口就欲吞掉云端之上站着的那位老道。

“哼。”

老道见状,身形纹丝不动。

嗡!

玄鳞奇嘴边响起细微的嗡鸣声,长长的獠牙已然合拢,但它兽瞳却缓缓望向了身后。

一只皮肤细腻的手持着拂尘,拂尘上的银丝悄然增长将玄鳞奇缠住,随后,另一只苍老的手虚空一掌,拍在了神兽背部,劲风卷袭形成了透明的光罩,竟是将玄鳞奇困在了里面。

玄鳞奇怒吼,周身的红茫暴涨,背部生长着双翼,嗤嗤!不知多少根柔软却坚韧的银丝因而撑断,且那层透明光罩还有着细碎的破裂之声。

“困不了它多久。”

老道忽然一指向天,白云散去,随后一朵金色的祥云漂浮在上空。

“咦,白扬老君?”金色的祥云之上,一位身材魁梧的天神错愕道。

“快来帮忙!”老道浑厚凝实的声音喊道。

“玄鳞奇?”那位天神一度震惊,旋即一道流光划过,只见他已然来到了玄鳞奇正前方。

“玄鳞奇怎会如此疯狂?”

“你帮我控制他。”白扬老君凝重说道。

“我尽量。”

天神本就魁梧的身形徒然暴涨,转瞬就已和玄鳞奇一般大小,只见他似乎是能看到那层光罩,双臂环住,一道道金光加持在光罩外层。

玄鳞奇露出锋利的獠牙,老道拂尘上的银丝捆绑住了前肢,它虽不能挥舞,但还是有阵阵强悍的力量撞击着桎梏。

那位天神强忍住痛楚,咬牙道:“快点!”

白扬老君神识紧忙探查过玄鳞奇,心中一滞:“遭了,它比预料得来的快!”对着那位天神喊道:“是「灭生源」。我来助你,你且先回天界准备帮我拦住它。”

“好!”

拂尘上的仙力再次加强,老道面容逐渐扭曲。

见状,那位天神化作流光直冲天际,站在金云之上,而后朝老道喊道:“你快上来!”

闻言,白扬老君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玄鳞奇震怒,拂尘直接断裂,腥红光芒暴涌瞬间击碎桎梏,铺天盖地的两股能量,一是朝着苍穹之上的那位天神,二是追踪着老道的踪迹,身形飞速的向天冲去。

砰!

那位天神挡下这道恐怖的力量已是狼狈不堪,望着冲来的玄鳞奇,又感知着白扬老君的位置,一咬牙,元神离体,在他身旁多了一位虚幻的自己,跟着二者仙力汇聚,掐起法诀,两道通天住般大小的金色天雷直劈向下。

“多谢!”白扬感激的声音传来,已达那位天神身旁。双臂伸开,缓缓相合,天界之门逐渐愈合,三者同时松了口气。

元神归体。

“噗!”这时,那位天神身体虚幻且虚弱了许多,倒在了金云之上。

“今日多谢,但今日之事事关重大,我先去禀告天帝,回头再来探望你。”

那位天神泄了气的躺在金云上,点了点头。

白扬老君随后驭云而去。

※※※※※※

人间。

昆仑山,镇妖塔。

蜀山的五位道长望着向天斗冲的玄鳞奇,眉宇愁容,唉声叹息,目睹过先前镇妖塔的动乱,自知塔内的妖魔和那诡秘之气总有一天会冲破封印,而且这一天不会很长。

“唉,世道不安,大劫将至。”蜀山掌门,徐不妄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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