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医生帮张晓曦清理完伤口，抬眼看向一旁的陈宇航：“伤口不深，血也止住了。等下做个大脑扫描，留院观察一晚。”

一听到要住院，张晓曦不安地皱起了眉：“不用了吧，我都好了，头也不晕了。”

“就住一晚，涂个安心。”陈宇航拍了拍她的肩膀：“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陈宇航扶着张晓曦走出了急诊室，让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说：“我现在去办住院手续，你就乖乖在这里等我。”

张晓曦看着他就像哄孩子那样对自己说，不由地笑了出来：“好啦，知道了。”

等待的时候张晓曦瞥到走道口有自动贩售机，于是起身走了过去。她纤长的手指缓缓划过擦得噌亮的透明橱窗，最终停在倒映在上面的那个熟悉身影上面。

她僵着背。没说话，也不转头。

背后的顾念辰墨黑的眼睛像是被笼上了一层雾，脸上的神情苦涩复杂。他慢慢走近，想抚上张晓曦肩膀的手顿了顿，而后又收了回来。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心安了不少，想必伤口应该不成大碍。他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林静伤人怎么也是她不对。

于是开口说道：“晓曦，我替林静向你陪个不是。希望你能原谅她。”

张晓曦听着顾念辰这般说辞，心里一揪。转身朝他一阵莫名地笑：“我能原谅她。但是她能原谅我吗？她现在口口声声说我杀了你们的孩子，她能原谅我吗？”

顾念辰无言，可这样的回应让张晓曦更觉得刺痛。她骄傲地看着顾念辰，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张晓曦，我不是叫你不要乱跑的吗？”清冽的男声响起，打破了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沉重。

陈宇航大步走到张晓曦身边，温柔的话语里略带责备：“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姑娘。好了，手续办好了走吧。”然后大手揽过她的肩，带着她转身离开。

刚刚哭过，又跟着做了一系列的脑部检查，张晓曦觉得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累得不行。可一睡到病床上，人就一激灵地清醒无比。陈宇航把空调调到了适宜的温度，而后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眼珠骨碌乱转的人儿。

他帮她掖了掖被子，眼里写满了温柔：“睡吧。”

张晓曦点了点头：“你也早点回去吧。”

“恩，我再坐一会儿。”

张晓曦侧过身，闭起眼，避开了他像大海般静谧包容的眼神。

“陈宇航，你喜欢我什么？”细细地声音透过被子，显得瓮声瓮气。

“不知道。就觉得有一秒自己就那么喜欢上了你。”

“那是不是有可能，下一秒你也就会喜欢上别人？”

“如果这一秒不偏不倚的正正好，那就没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晓曦闭起眼，vip病房里铺上的厚厚地毯软得完全没了人的脚步声。“咔嚓”一声关门声后，房间里变得安静一片。张晓曦慢慢睁开眼，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向前看齐的游戏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回头，那么结果就不会太悲伤。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回头，那这样对视会有幸福的存在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侧着的身子一动不动，却始终无法睡着。于是索性起身，想着去护士站问问是否有安眠药。推开门，走道里坐着的那个孤寂身影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在这里？”

半寐着的顾念辰听到声响，警觉地睁眼。迎上张晓曦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起身对她一笑：“我想着你突然住病房可能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

张晓曦鼻子一酸，努力忍着要夺出眼眶的泪。

“你干嘛要过来……我今天已经哭过很多次了，干嘛还非弄得我再哭！”

张晓曦说着蹲了下来，眼泪大颗地砸在地上。心里难受地像快要裂开了那样：顾念辰，那些事实的真相我该怎么跟你说，看到你过得不好，我肯定会比你还难过。

“晓曦，对不起。”顾念辰过去将她扶起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嘴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

与此同时，在走道的拐角处，有一抹身影正黯然地退了回去。

还是放心不下张晓曦的陈宇航，半道又折了回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走道里的这一幕。带着满身的失望和落寞，悄然走进了电梯，融进了这无边的黑夜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