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到天明,他看着披着朝霞走来的她,风华无限仿佛触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满身闪耀着光经过了他的全世界,一如当初走进了他的生命惊鸿一瞥,又如此刻走向了他最后的时光赐予了无上的荣光。
五百年太久了,久得每一刻思念都是一眼万年,五百年也很短暂,短暂得如同一场温柔的梦。
你走后的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我都在期待与渴望能与你再次相遇,哪怕这相遇只是为了补上那句迟到的“再见”抑或“后会无期”。
可是为了这样一句话别,我依然等了五百年,在回忆里等了五百年,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能等到这场重逢,或许在某一刻早已成了永别。
轻尘,我用每一刻的执念换了一个灵魂契约,当我再次与你相见时,当我再次倾眸你为我而跳的萤流花间舞后,我便再无遗憾了,我的生命将在你走来的光中得已永恒。
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自私地拒绝了你的辞别,如果思念太痛苦,请你把我忘了,就当一场美丽的梦……
看着眼前身影越来越淡化的少年,轻尘慌了,冲过来抱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苍白如纸的人儿,不复当初的鲜活。
“轻尘,抱歉,忘了我!”
少年抬手想要去抚摸那记忆里的容颜,终是无力地垂下了。在他陷入永夜彻底消散之前,他感受到了一抹细腻和一滴滚烫的泪,忘了我,轻尘……
“雪沫——”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轻尘仰天一声嘶吼,泪如泉涌。
这一刻所有的淡漠不复存在,所有的伪装寸寸撕裂,悲伤涌溢了整个天地。
人们都渴望着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样就能挽回多少沧桑变迁中的荒芜以及花败叶散的苍凉。
可是为什么她永远记住了那个初见时明媚的身影,却依然阻止不了这隔了五百年最终如影随行的遗憾,非得以这样惨烈而无法挽回的方式匆匆地画上了句号。
雪沫,难道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在我的生命里烙下你的名字不可吗?
让我永远的记住你,又有什么意义在你消失之后?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跨越的距离唯死别而已吗?
你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不是彼此遗忘而是我的喜怒哀乐再也无法传达给你了?
纵使我上天入地再也得不到任何回音,感受不到那独属于你的气息!
那阙曾经由你点亮的记忆,只余下我一个人怀念,而我的讯息再也找不到任何落脚的彼岸。
它在流失的长河里渐渐失了温度,只留下一片冰冷的虚无,纵然我用尽生命之火,也抵御不了因你的缺失而带来的风口。
而你带走了所有可能!
我本就出自一片虚无,流浪在这世间用无尽岁月去收集那一点点存在,去拼凑一个完整的我,而你却将那仅有你的片段硬生生地剥离。
为何非要这般残忍?
为何非要这么不留余地?
我不要人生只如初见!
我要你一直存在!
傻子,我要你与我同在!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它的盛衰更迭,听它的万籁共鸣!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它的人情冷暖,听它的流年私语!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它的千帆过尽,听它的潮起潮落!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它的春去秋来,听它的暮鼓晨钟!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你的故事,听我的问候!
同在于这个世界,看你绚烂的眸,听我潺潺的歌……
哎,傻子!我从来不喜欢离别,不辞而别只为了下一次更好的到来,在最合适的契机,如果那时你还在,如果那时你还记得我!
我从来不喜欢背影,那是最深的一道孤独,两个世界渐行渐远,一场相遇一步步散场!
雪沫,你做了这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却用一场永别逃避了我的满腔怒火,真是傻得可以呀!……
风陌尘静静地站在书房的屋顶上,任由雨在周围放肆。他一直看着那个呆坐在树顶上的身影,看着她迷失在一场痛失珍宝的悲伤里,那痛苦鲜活了她的整个人却又掏空了她所有的魂。
那个少年对她一定很重要吧,那一夜的舞里倾注了她所有的赞美、喜爱、珍视、留念与祝福,连他这个局外人都看懂了,看痴了,看失了心,他怎么会不明白那阙只为他而起的舞里所要传达的心意呢?
为何要这么残酷地对待她,在她的喜悦还没有绽放之前就被生生地掐断了,被一场诀别扼杀了所有生机?
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洒脱呀,为何不再多等等,等她向你诉说那些过往的故事?
为何不肯多了解下她,就这样无情地从她眼前消散了?
为何要让一个习惯用冷漠示人的脆弱心灵经历一场绝殇?
你可曾明白那一身淡漠从何而来,你可曾想过她是否坚强得足以承受,你可曾考虑过她未来要如何度过?
既然都不曾思考过又为何要自私地出现,给她上演一场绝哀,难道只是为了让那思念得以延续吗?
你怎么知道她不曾思念过你,你怎么确定她的思念不如你来得深刻?
难道只是因为她从不曾出现过,只是因为她从不曾言语吗?
你看过她独自泪流吗?
一定没有吧,不然怎么忍心再给她添一道伤?
你看过她孤身奋战吗?
一定也没有吧,不然怎么放心让她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如此想来,你只是太幸运了,我一点儿都不羡慕,一点儿都不……
我挽留了无数次的人,我期盼了好久的人,却因你而出现了!
我想了无数的计划承诺带给她的快乐,却因你而实现了!
不曾奢望过的那一身绝世风华,因你而展现了!
而我想要呵护的明媚与飞扬,却被你毁掉了......
混蛋!你不过只是太幸运了,幸运地在我之前遇见了她,可为什么又不珍惜?
两道飞掠的身影抱着两座雕像进了密室,二人用内力烘干了淋湿的衣服。
楼月影出了密室留下安路在一旁照看,他在室内点燃了安神香,拿出七弦琴与琴谱后便悠悠地弹了起来。
风陌尘中途发起了高烧,而旁边躺着的女子则是生气全无,陷入了深迷。
楼月影中途来查看了几次,输了几次内力给两人,看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安路,几次想要打断让他休息,却又欲言又止忍住了。
风陌尘昏昏沉沉中听见琴音,费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见了一旁躺着的人,惊骇得猛然跌了过去。
他吩咐暗卫送安路回去休息,随即紧紧地抱住了她,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喊着她的名字。
而那毫无反应面色死沉的人,彻底刺痛了他的整个灵魂,他突然发了疯一般吻住了那毫无血色的唇,用尽所有力气去吮吸她的温度,仿佛在自救一般。
唇齿相依间,他咬住了那小巧的舌,似是咬住了自己即将消失的生命。滚烫的泪,不受控地倾泻而出,那悲伤充盈四肢百骸,唯有一吻以诉。
楼月影悄无声息地出了密室,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绿泽原各个密地隐隐出现了异常情况,他不能有丝毫地失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而他不曾预料,一场劫难就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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