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来便是孤独，怎么能去乞求别人的施舍。再多的光芒若是遇见太阳也只会黯然失色，更何况一开始的你并不能做好防御的铠甲和行囊。

何亦欢有些举足无措地坐在座位上，她怎么能说是她抢了陆笙？她还记得当年的叶静宜是如何调侃自己的，怎么转眼就变成了是她何亦欢抢了她叶静宜的陆笙？

“静宜，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怎么成了我抢了陆笙？”

“怎么没有，当时若不是你厚着脸皮去问陆笙是不是喜欢你，他怎么会答应你。”

叶斯漫有些急促，想要歇斯底里却还要保持形象。

“亦欢，你就是太有优越感了，才会觉得这世界上的美好都理所应当的属于你。”

“我没有，当时我只是一句玩笑话，后来我也跟陆笙解释过，他告诉我从新生入学那天的自我介绍开始……所以……后来我们才在一起，不是你说的那样。”

何亦欢相对于叶斯漫的气急，倒有几分冷静了，不过是七年前的陈年旧事，激起的几分涟漪倒也能平息下来。

“你看，七年后的你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清冷的样子像极了当年，还是一副不急不躁的状态，你说你到底在骄傲什么？”

“静宜，我从不知道你喜欢陆笙，也许那时我神经大条，每每一起出行逛街，倒也没看出你对陆笙的情意，也在于你隐藏太好，丝毫看不出你喜欢他。”

何亦欢不是不吃惊，那时的何亦欢从来都是拉着一整个宿舍的女孩一起出门，倒是陆笙每回都在跟她抱怨，那是还觉得陆笙想太多，现在看来是那是自己想得太少，难怪后来颜韵总是有意无意拖着叶静宜去画室，难道也是看出了叶静宜的心思了吗？

“那时候觉得跟陆笙的距离如同天上地下一样，他就静静往那儿一站，仿佛我与他就隔了千万的距离，我就想着，等到哪天我与他能站在同一个高度好了。可哪里知道你会半路里出现。你到底是哪里好了？”

“静宜，如果你今天纯粹是为了当年的事情，那你大可不必继续纠结过往，我跟陆笙早已分道扬镳不问彼此。”

“是吗？那不过是你一人无情而已，你以为人人都如同你一般铁石心肠？你走后谁见过陆笙发自内心的笑过？我日日去他宿舍楼下守着他，他却只把我当作是你的室友。大四毕业那年，本以为他会继续深造，结果发现他早已想好了去处，等着寻你的踪迹？何亦欢，你凭什么值得他为你这么委曲求全？”

结果的七年后，何亦欢听来了最真实的答案，当时也偶尔会问起颜韵关于陆笙的消息，哪曾想不过是颜韵哄骗自己的，想必也是为着不难为彼此了吧。今天叶静宜的丝毫都不过是表现出一个爱慕者看到的真切……原是如此，她何亦欢当真是狠了心？

“若当真如此，那么静宜你就更应该好好守着陆笙，有所动作他才会发现你的好不是吗？今日让我来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你又何必让我觉得愧疚，重新回头呢？况且我也回不了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利城，不是说断了联系？又怎么眼巴巴的到这个城市？我好不容易从那个胆小懦弱的叶静宜变成今天大红大紫的叶斯漫，终于有自信能站在陆笙身边的时候，你，又为什么要出现？”

“这只是一场偶然，我压根没期望会遇见过去的任何一人，也在一开始的时候祈祷不要遇见过去的任何一个人，谁曾想，不仅遇见，而且还遇见那么多。”

何亦欢怎么能不抗拒？七年后遇见那么多回忆里的人影，每个都带着当时的成见出现，或多或少都有一丝隔阂。颜韵如此，老胡也如此。那件事终成了断送她过往的霹雳刀。如今叶静宜的歇斯底里又怎么不会被理解，若是爱一人，眼见他幸福也就罢了，若是爱而不得还不幸福，怕是世间最伤人的吧。

叶静宜本就是倦怠的，这样一闹就有些神色苍白，半躺着靠在立起的花雕隔断门，有几缕发丝黏在嘴角，刚开始的优雅已全然不复存在，胸腔因为急切的话语变得起伏不定，平日里姚芮定是要她控制饮食起居，现在才会体力不支有些虚脱。何亦欢见她这副模样，倒没能与她真生起气来，叫了服务生端来点心，推到叶静宜面前，眼神示意她吃下。

“亦欢，我没有真正讨厌你的意思，不过是因着陆笙心里苦，所以我才气不过罢了，我也曾打听过他的公司，想要正大光明去找他，可我怕贸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非但没能记起我这个人，还忘了我曾是你室友的事情。”

叶静宜望着眼前的一碟点心，眼角泛起了泪花，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自信能站在陆笙的身旁，想要歇斯底里的时候却忘了根本没有资格去争取。今天以为再见到何亦欢，能用假装好的光鲜亮丽去炫耀，却不想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她到底在要什么？

“我与陆笙几乎不会见面，你放心，大家各走各的路，你大可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妨碍不妨碍的。”

“那天我见你出现在公司，我以为你早就去找了陆笙，我那么小心翼翼地守着他，害怕有一天你会出现，没想到你真的会出现。”

叶静宜心底的自卑油然而生，也许从一开始她就觉得陆笙属于何亦欢，所以才会这样担惊受怕。谁又不是呢，不过是仗着心底的一丝喜欢勇闯天涯。

“不是所有故事到最后都有结局和后续的，我跟陆笙早在七年前就搁浅了，我们没有结局，也不会有结局。”

何亦欢端起桌子上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尝尽了满嘴都是冰凉的苦涩，如同与陆笙的过往，两三颗方糖也综合不了原本固有的苦涩。谁说生活一定会有结果的？花儿开了还不一定结果呢，更何况是这无法预料的人生。上一秒还优雅端庄的叶斯漫，下一秒也不过是为爱而活的叶静宜。

何亦欢闭上眼睛，两人相对无言的坐着，没有人开口，城市的夜幕降临，这伤情的人儿又岂非她一个？

世上痴情的人何其多，偏偏怎么就聚到一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