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王珊将车子推进门洞。
王濛这时从栏子里出来,上前拉王珊,“大姑来了,还带了小月和他对象。”
王珊微微蹙眉,王濛口中的小月,就是刚才黄头发的女人,大姑家的老大,今年二十五岁,春天刚结的婚。
在农村,这个岁数算是大龄,小月起初打算凭着姣好容貌,要找一个经济条件好的。
那时候,每每说起小月,大姑的下巴都能扬上天。
随着年纪一点点的大起来,也开始着急了。最后,嫁到了隔壁屯子。
据说,这家条件也可以,公公以前是兽医,赚了不少钱。但婆婆有糖尿病,需要常年服药。
王珊看了眼开着的东屋门,打算进去打个招呼,就出来。
“快点过来,你小月姐,刚刚还说到你。”王林的声音,很是开心。
王珊缓缓的走进东屋,“大姑,小月姐,姐夫。”
“珊珊这才多久没见,长的更水灵了。”大姑开口说道。
“没有小月姐好看。”王珊说道。
“你小月姐呀,是长了张好脸蛋,都怪我,那时候没让她上够学。”王华有感而生。
王珊不明白王华的意思,但不想和她在多待。
“你们说话,我去喂鸡。”王珊忙寻了个由头,出了东屋。
王濛守在门外,见王珊出来,开心的拉着她,往栏子里跑。
夏天,栏子是王濛最喜欢的地方,尤其是豆角架下面,每次受委屈,都会跑到下面,哭上一通。
王珊,每次都能准确的找到她。
两人蹲到栏子里面,靠东墙位置。王珊家东院也姓王,他们是一个太爷爷,王珊爷爷在兄弟中排行最小,也最穷。
隔壁王君家一直很有钱,在王珊小时候,每家每户都是草房时,他家就是砖房,院子里铺的全是砖地。
而王珊家,院子里是泥地,以前院子是后高前低,水能从大门淌出去。
但他家在前面盖了房子,怕房子泡水,王珊爸拉回来几车土,垫到了院子里。
后垫的土很松,院子里的水没地方流,存在院子里。每次下雨,院子里像稻田一样泥泞。
如果赶上下大雨,雨水会灌进屋子,他们一家要披着塑料布抗洪,一瓢一瓢将雨水舀出去。
雨大,风也大,基本上抗洪回来,身上会全湿,头发被雨水黏在脸上,看不清东西。
若是被过路的看见,调侃一句:“又抗洪呢?”
那叫一个难堪。
东院有钱,院墙是用砖砌的,王珊家正好借着用,王濛在靠近东墙的豆角架旁,停了下来。
“他们来干啥来了?”王珊问道。
王濛撇撇嘴,“说是来看爷,但啥东西都没拿,还先去了后院。”
“爷在后院?”
“不在,他们才来咱家,刚才让我去叫,我去了,后屋没有人。”王濛说道。
他们住在前面,就把爷爷的屋子,叫做后屋。
“可能是,出去溜达了。”王珊若有所思的说道。
“他们啥时候走啊?”这是王珊最关心的话题。
“没说。”
两人正在说的时候,忽然屋里传来了争执声,“不用买菜,有啥吃啥就行。”
一个男声,以前未听过,应该是小月对象。
王珊对这个姐夫,印象不好,这人和王华比,有过之入无不及,一副鼻孔朝天,谁都看不上,瞧不起的模样。
“那咋行,第一次来,喝点。”王林的声音。
“快去去买菜,再拿两瓶酒。”王林的声音,明显是在说韩敏慧。
“我也去。”这是王晗的声音。
每次王家的亲戚来,都只有王晗在屋里,王珊和王濛呆在外面,吃饭的时候,王珊,王濛和韩敏慧也不上桌。
王珊到乐的如此,省的虚与委蛇。里面大声的嚷嚷,刺鼻的酒味,王珊都不喜欢。
王珊和王濛,会躲在厨房,吃点东西,屋里有人叫的时候,再进去。
进基本上,都是加菜,盛饭。
“小月的对象,你觉得咋样?”王珊忽然说道。
“不喜欢,但和她还是挺配的,一个模样。”王濛看了眼东屋后窗的位置,说道。
“我跟你说,刚刚他还问我,说你姐学习很好,你学习咋样?”
“你咋说的?”王珊难得的露出笑容。
“和我姐差不多。”
“行啊,好好学。”王珊摸了摸王濛的头。
“必须的,肯定要比小月强。”王濛朝东屋方向,翻了个自认为很标准的白眼儿。
却逗得王珊,差点没笑岔气。
“本来就是嘛,你笑啥。”王濛小嘴一撅,抗议道。
“没,没,我是笑你刚才的白眼。”王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举起做投降状,一边笑一边说道。
的确,听韩敏慧说,小月小学五年级就不念了,说学不会。大姑家的小二,学习成绩好些,但念到初中,考了两年,没考上高中。
小三根本就不学习,成天想着处对象。最小的儿子,是个小混混,长得又瘦又小,样貌和几个姐姐也相去甚远。
今年十八了,大姑总担心他,娶不上媳妇。
用韩敏慧的话来说,大姑就是窝里横。
这在这时候,大门咣当一声,应该是开门声。韩敏慧每次出门,都习惯把门插上。
“老爷子回来了。”王华的声音。
爷爷王景忠没回后屋,而是直接进了东屋。平时爷爷很少进她们家门,只是偶尔路过,逗一下王晗。
“最近过得咋样?有不舒服吗,病咋样?”王华一连串的问题。
“挺好,没再犯。”
王华口中的病,是脑血栓,王珊家还和爷爷还住一起的时候,一天早晨起来,王珊爸就见王景忠摔进了柴火堆。
后屋的厨房很大,经常在厨房放很多柴火,就是苞米杆子,省着刮风下雨没的烧火。
苞米杆子很软,摔倒上面没什么事。王林却发现王景忠,半边身子使不上劲,忙将人抱但炕上,去找车,将人拉倒了镇上医院。
由于治疗及时,王景忠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和正常人一样。但大夫叮嘱,少做剧烈运动,少喝酒,容易复发。
八九年过去了,王景忠没再复发。
一屋子的话题,忽然都转移到了王景忠身上,王华一直在问,前院待你好不好,舒不舒心这些问题。
王珊听的一阵反感,爷爷是自己住,为啥还像查岗似的,问她家对爷爷好不好。
每次做点好吃的,王珊爸都让给爷爷送过去。有的时候做的少,她和王濛都没得吃。
但爷爷却从来,没给过她们送过吃的。
有一次放学回家,王珊见爷爷在路口,周围围着一群小孩子。以为爷爷犯病了,忙冲上前。
却见,爷爷在发橘子,说买多了吃不完,拿出来给他们分了。
王珊一边抹眼泪,一边将事情告诉了韩敏会。韩敏慧听后,扳正她的身子,让她不要告诉爸爸王林。
要不,王林又要大发脾气,说王珊不懂事,说韩敏慧搬弄是非。
有的时候,火气大还会动手。
门前又传来动静,王晗的雀跃声,“又有冰糖葫芦吃了!”
冰糖葫芦,很大个的冰激凌,形状和糖葫芦一样,酸酸甜甜,很好吃。
是王濛最喜欢吃的。
紧接着,就是脚步声,由远及近。栅栏外面韩敏慧的声音,“你俩出来,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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