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京城睢阳烈日高照下突然下起磅礴的大雨,暑夏的炎热蓦然被浇了个透心凉,被暑气闷了大半月的睢阳百姓顿时觉得畅快淋漓起来,停止了多日骂骂咧咧的抱怨,对着老天爷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然而梁国的王宫里却不大太平,王后怀胎十月如今一朝生产,谁知十几个时辰过去了,那肚里的娃娃总是不出来,如今外面暴雨如注,梁王的心更加急躁起来。
“恭喜陛下,恭喜陛下,王后诞下一位小公主!”接生婆婆连连贺喜,一阵婴儿嘹亮的啼哭声终于把梁王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尽。
梁王怀抱着明黄色襁褓中的小婴儿,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蛋因为啼哭还挂着两滴泪,极其疼爱地拭去了公主脸上的泪珠,公主粉嫩的小脸应着黄色的襁褓分外惹人喜爱,梁王怎么看怎么欢喜,当下便赐三公主单名一个“缇”字。
于此同时,京城张府里也是一片欢欣,张宰相年近三十,膝下空虚二十余年,终于一朝得子,欢喜的涕泪横流,更奇的是这个孩子出生之时,屋内不仅仙香四溢,待那孩子紧握的手掌舒展开,掌心上竟然绘着一片菩提叶,真乃是吉兆中的吉兆,喜得张宰相在祠堂里拜了一宿,老泪纵横地挨个谢了一遍先祖。思来想去了一宿,便唤那孩子“润玉”,只盼着他能温润如玉,顺遂一生。
梁缇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有个同岁的未婚夫婿,是当年梁王得知多年未有所出的张宰相一朝得子,产房不仅伴有馨香,那孩子手心还有一佛家菩提叶,是祥瑞之兆,便定下了这门婚事,一是祥瑞出于相府,揽为佳婿,也可纳福兆入皇室;二是张宰相与梁王既是君臣,亦是好友,儿女婚配之事也是昔日之约,如此也是信守当年之诺。
但梁缇心里却是有些不满。
自己不晓得事得时候,父王就把自己得终生大事给定下了,怎么想都觉得委屈,所以长久以来,梁缇一直想方设法地想见上一见被张宰相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可是眼见着自己都快要嫁到相府了,还未能见上未来夫婿一眼,梁缇实在不甘心,必须见上一见,若是自己不满意,定要磨着父王把这桩婚事给退了,梁缇边吃着桂花糕边赞许的点了点头,梁国三公主应该凭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公主,你千万别胡闹啊,要是被嬷嬷知道,被王上王后知道,奴才一定会被打断腿的!”梁缇的贴身宫女芳草苦兮兮地拉着梁缇,两人都已经是一副宫中寻常宫女的打扮了。
“小芳草,你放心,出了事我扛着,不要担心,快点快点。”梁缇一边悄声安慰着芳草,一边拉着犹豫不决的芳草悄悄溜出了自己的寝宫,这一天可是自己计划了大半年,怎么溜出宫,怎么进东宫,怎么避人耳目,自己都已经费心筹谋过了,今日太子生辰,太子伴读润玉必然是在东宫,无论如何,梁缇打定主意即使时被责罚,也要到大哥府上走一遭。
不成功便成仁!
骗走了身边伺候的嬷嬷,千辛万苦地出了宫门,费尽心思翻墙入了东宫,芳草已经一身的冷汗,而梁缇倒是对顺顺利利到了东宫颇为满意,大哥府上自己也是来过几次,熟门熟路地摸索着,小心翼翼地避着侍卫,却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芳草,大哥庆生在蓬莱岛啊。”梁缇望着盈盈碧波中远远的一处湖中岛一脸绝望“咱没船啊。”
“太好了公主,没船就回宫去吧,趁着嬷嬷还没发现,赶紧回去吧。”芳草一边紧张的左右张望着生怕被人发现,一边抓着梁缇的衣角恨不得立刻拉着公主奔回宫去,公主从小被宠溺,大大小小不合规矩的事情从没少做过,但是私自出宫这可是头一回啊,芳草只盼着自己长着翅膀直接拎着公主飞回宫去。
“芳草芳草,你看前面驶来一艘小船!”梁缇激动地拍着芳草的肩,指着前面遥遥而来的一叶扁舟欢喜道“真是绝处逢生柳暗花明!”
“公主,您到了蓬莱岛必然会被太子殿下知道的,太子殿下若是不愿为公主隐瞒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嬷嬷知道了,王上王后知道了……”芳草看着那渐渐而来的小舟全然没有欣喜之情,脸上心上满是担忧焦虑。
“船上像是一个书生,莫不是哥哥府上的幕僚?”梁缇完全忽视了芳草的絮絮叨叨,凝眉看着远处舟上长身玉立的白衣书生,风神俊朗,面容清俊,孑然独立清波小舟上,平白染上一丝谪仙的味道,梁缇看着看着不觉出了神。
直到舟上之人提衣而下,缓缓而来,芳草颤抖地拉着梁缇的衣角抖了三抖,梁缇才回过神来,眼中顿时焕发了光彩,真是没有白来,即使挨顿板子罚跪一天也值了,梁缇暗搓搓地想,等回宫立马求了父王废了和相府的破劳什子婚约!
“你们是宫中的宫女?”来人早已发现两个宫女模样的少女翘首望着自己许久,一下船便欠身温和询问“可是为了太子殿下生辰?”
“是!”梁缇眸中星光闪烁,费力掰开了芳草颤颤抖抖握着自己衣角的手笑眯眯道“我们是三公主的宫女,今日特来为太子殿下送贺礼来。”
那书生听到三公主身子倒是微微一怔,转而淡淡笑道“公主与太子殿下兄妹情深。”
梁缇看着他嘴角似有似无的一抹笑,心里不由得颤了一颤,似乎明白了古往今来为何都说红颜祸水,褒姒之祸,想来当年周幽王的心和自己当下的心是一样的,颤了几颤之后为了博美人儿一笑宁可祸国殃民了,所幸自己不过小小一个公主,唯一费点儿劲需要解决的不过是一纸婚约,梁缇窃窃的想。
“当然当然,母……嗯,王后娘娘嫡出的不过就是太子殿下和三公主,自然亲厚。”梁缇频频颔首“哈哈哈,当然也是因为我们三公主向来温婉贤淑,尊敬兄长。”梁缇大言不惭地添上了最后一句,自动忽略了自己私自出宫,打算出了事父王母后面前由大哥担着的心思。
旁边的芳草倒是忍不住默默翻了个白眼,三公主无法无天娇蛮任性可是天下皆知,公主现下这般说辞,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姑娘所言甚是。”那白衣少年倒是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微微颔首。
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梁缇暗自决定以后有事没事的应多来大哥府上走动走动。
“既是代三公主为太子殿下贺寿,在下便不耽搁二位的时间了。”说完少年欠欠身拾步离去。
“哎?”梁缇猝不及防,慌忙转身问着白衣身影“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生,表字润玉。”少年挑挑眉回首温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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