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吩咐完了自是拉着王上一同赴宴了,留下的梁缇一动不敢动地抱着驱寒汤,死盯着碗里淡褐色的液体目不转睛,脑里循环往复地飘过两个字:丢人丢人丢人……
“公主不喝,如何驱寒?”许久之后,一声清澈的声音打断了梁缇的呆滞的状态。
“啊,我喝啊。”梁缇这才想起自己抱着驱寒汤一口未动,忙忙送进嘴巴里,情急之下呛得双颊通红。
“公主,小心些。”芳草忙忙拍了拍公主的后背,心里笃定,这回公主的形象算是彻底无法挽救了。
“公主慢些。”润玉温和的声音里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梁缇的面颊霎时绯红,紧忙把脸埋进了碗里喝着汤遮掩着。
“三公主喜好乔装出宫?”润玉不紧不慢地端起了驱寒汤,喝了一口抬头看向已经满面飞霞的少女。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梁缇急不可耐地解释,时刻铭记着要在润玉面前塑造一个端庄有礼的嫡公主形象。
“是吗?”润玉一个眼神看向梁缇,梁缇心里一个哆嗦。
“那日,那日是大哥哥的生辰,我,我……”梁缇稳了稳不住哆嗦的心,要命,要命,长得好看果然要命,一个眼神就乱了自己心神,“我那是兄妹情深,呵呵,兄妹情深,才特意去贺寿的。”
“公主很有意思。”润玉笑了笑,单手举着驱寒汤晃了晃,一口饮尽。
他觉得我有意思!
梁缇冲着芳草疯狂地眨眼睛示意,润玉觉得我有意思,简直是我三公主生涯里新的高峰,堪比上房揭瓦,乔装出宫啊,梁缇心里乐得简直要开出一片鸡冠花随风摇曳,芳草僵硬地冲着公主回了一个尴尬的微笑,自家主子什么什么能对别人的话有清晰的认知呢?
有意思?芳草心里简直数九寒冬白雪飘飘,自古称赞心上人的那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没见着谁说这女子真是有意思,娶回家逗个乐吧。
梁缇喜滋滋地看着润玉,不觉脸颊又红了三分,“张公子,好眼光。”
芳草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已经僵住再也化不开了。
“公主唤我润玉就好。”润玉含笑看着梁缇,并未觉得她如坊间传得那般被王上王后娇惯的无法无天,反而莫名觉得言语间颇是可爱,对于娶了三公主也并没有自己先前那般抵触。
“润玉?”梁缇红着脸喃喃道,自己心里唤了千万遍的名字此时说出了口,梁缇躁动了许久的芳心霎时蹦跶地越发厉害,他竟乐意让自己唤他名字,想必心里也是挺喜欢我的,梁缇觉得自己简直要醉倒在蜜罐里了,他这样主动,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才对,怎么主动,怎么主动呢,在一片粉红泡泡里还要清醒得思考实在太困难了,对了,梁缇脑中灵光一现,“润玉,多谢,多谢你救我,此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梁缇抱着驱寒汤得碗激动得双手微微发抖,多亏了自己闭门多日看了几本才子佳人的书!
然而屋内一片寂静。
“不,不,不是,公主的意思是,是想多与公子见面,出去走一走,也好答谢张公子救命之恩,哈哈哈……那个,公主芳名,芳名单一缇字,张公子日后也可直接唤公主,阿缇便好。”芳草迫使自己艰难地化开脸上僵硬地笑,绞尽脑汁地把话给圆回来,果然,果然,公主不仅看了经史子集,也兼容并蓄地阅览了诸多民间话本,芳草抹了抹额间的汗,只盼着公主好好坐着装一会儿娴静淑女吧。
梁缇疑惑地看向芳草,自己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啊!
不过既然润玉让自己直呼其名,自己也应该想到报报自己的名儿,芳草这番倒是想得挺周全,便不追究她歪曲自己本意的过错了吧。
梁缇转头继续眼光炽热地望着润玉,只盼着润玉可不要误解自己的意思就好。
润玉怔怔地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待到芳草结结巴巴地为三公主遮掩圆话,方才回过神看向了梁缇热烈的目光,心里不知为何一暖,“阿缇若是在宫中烦闷,润玉可以去求陛下,允你出宫,不必乔装偷溜出去。”
“说话可算数?”梁缇激动地甩手将碗塞给了芳草,猛地站起身来,润玉竟然能让自己十几年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磨破了嘴皮子都未能办成的事情给解决了?
此非良人何为良人啊!
梁缇三步并作两步地凑到润玉身边,“我听说坊间景色与宫内十分不同,说书唱曲的十分热闹,还有街头的各色小吃杂耍,也是宫里看不到的!”
润玉看着梁缇的脸直快凑到自己的脸上了,不知为何心里突地一跳,起身后退了一步,定了定神欠身而笑“民间市井生活确实和宫内不大一样,阿缇若是好奇,等你出宫,我便带你去好好逛一逛。”
“好啊,好啊!”梁缇兴奋地拉着润玉的手,“你何时去求父王?明日我出的了宫么?”
“公主。”芳草急急扯了扯公主的衣袖,虽然梁国民风开放,公主与张家也有婚约,但到底尚未成婚,这,这牵手怎么看都是太过于出格的事情。
“哦,”梁缇一时激动,未想自己竟然拉住了润玉的手,赶忙松开了,脸色窘迫地小声说道,“宫里拘束,我很早便想出宫看看了,你,你快点去求父王啊。”
润玉猛不迭被梁缇握住了双手,自己微凉的手触到少女手心的暖意,心脏似乎漏了一拍,倒是没有见过这般热切而纯粹的人,高门贵女,不该都是木头人一般规规矩矩,知书达理吗?
“徽州突逢蝗灾,我奉命要去徽州勘察一趟,待我回来,便求王上允你同我出宫可好?”润玉看向梁缇的目光不觉温柔了三分。
“好啊,”梁缇迎着润玉的目光笑得灿烂,转而又有些犹疑,“可是,可是你要去多久呢?”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确实是久了一些。”润玉低头思索了一番,自己登官不久,多地频发蝗灾,徽州尤甚,自己此去匆匆,却是王上一番心意,为了让自己多立功绩收揽民心,圣恩实在不可辜负,只是这一去确实便要让公主多等好些日子。
“没关系,没关系,”梁缇看着润玉眉头微蹙,顿觉为着这个把月的时间让润玉为难忧愁,实在是得不偿失,“就是三个月本公主也是等得的,这可是本公主奋斗了十多年都未达成的夙愿,只要能光明正大地走出这宫门,再多等三个月又算的了什么!”
润玉看着公主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装得很雀跃欢欣地安慰他,嘴角禁不住扬起,“你若喜欢听曲儿,喜欢逛市集,喜欢看话本,日后嫁到张府,我必不会拘束你。”
梁缇楞楞地看着润玉含情脉脉地低头望着自己,一时忘记了时间的流淌,只是耳边一直萦绕着他温柔好听的声音“日后嫁到张府,我必不会拘束你”,嫁到张府?不会拘束我?
听着好像,挺喜欢我。
梁缇红着脸猛地低下了头,一片软惜娇羞,娇俏可人,润玉觉得自己的心又漏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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