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害羞?”南望嘴硬道,“我这是热的。”
“三四月份的天气,哪儿热?”北顾不依不饶。
“这儿挤着热!”南望又开始推北顾,“你快出去!”
北顾凝神听了听屋外的动静,估摸着叶清和走了,便把南望也拽了出来。
南望有些不自在,走到桌前将蜡烛重新燃起,转过头去便想告辞,却看见北顾正蹙眉看着他自己的手背。
她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怎么了?”
北顾走过来,对着光又看了看,“像是方才替你挡着的时候撞到了。”
南望拉过北顾的手仔细瞧着,手背上那片乌青把她吓了一跳,“怎的这么严重?”
“木柜边有处突起的台子,想来约是磕到了边角。”北顾解释道。
那伤处南望看着都疼,忙问:“可有药酒?”
“那边柜子里应该是有的,第二个抽屉,你去看看。”
南望过去拉开抽屉,找了一瓶治跌打的药酒,拔开瓶子的木塞,往手心里倒了几滴,熟练地使劲揉搓了几下,待药酒发烫后,才道:“手伸过来。”
北顾伸出手,南望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指,另一只手覆到他手背上轻轻按摩。这点药酒吸收后南望又将几滴倒入手心搓烫,再给他揉,如此反复许多次。
北顾道:“你这手法倒是自然得很。”
“我是习惯了。”南望擦药的神情依旧认真,“打仗的时候见血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这样的小磕碰。如何上药包扎,往往记得比剑法还清。”
说罢在一旁随意扯了块帕子擦擦手,“可有好些?”
“没那么疼了。”
“那就好。”说着,南望又想起叶清和的事,“你今夜这样对景瑞公主,真的不打紧?”
“能怎么的,她自己不打个招呼就来了,我走不开,这也怨不得我。”北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走不开?”南望翻白眼,鬼使神差道:“你是不想走开罢了。”
“你也知道?”北顾瞧着她,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南望岔开话题,好奇问:“你当真和她没什么?方才那动静,她约莫是听得到的,只怕她多想。”
“不过是普通往来罢了,兴趣相近,见面便见得多些。她或许只当我睡下了,不会与我计较。”
“你对她可真是了解。”南望冒出这么一句。
北顾哭笑不得,“你自己要问的,怎么还酸起来了?”
“我酸什么了?”南望差点跳起来,“我只是……”
“只是什么?”北顾一步步走向南望,这样追问着,脸上是玩味的笑。
“只是……”南望紧张得连连后退,却不想没退几步,后背就抵到了门上。
“什么?”北顾微微倾身,两人再度贴近。
南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可别乱……”
“来”字还未来得及出口,北顾就抬起南望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
唇上一片柔软。南望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脑里“嗡”地一下炸开了,赶紧推北顾,北顾却揽着她,将她往自己这边带。
南望紧闭着眼睛,思绪一片混乱。北顾有些得寸进尺,舌尖柔柔探入,她却不知该不该回应,又如何回应。
清幽的梅香将她包围,她在恍惚间竟抬手抱住了北顾,却莫名想哭。
过了许久,北顾才终于放开她。两人呼吸都有些不畅,南望的脸还红得像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
屋内一时静极,只听到外面的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烛火又开始不安地跳动,却不再有人去理。
沉默了好一会儿,北顾清清嗓子,“你……”
“你脑袋是被药酒泡坏了?”南望抢道。
“……”北顾语塞,只静静看她,眼中含着笑意和些许无奈。
南望明白他的意思。醋的是她,未反抗的也是她,更何况她还将他抱住了。就算脑袋被泡坏,也得是两人一起被泡坏了。
然而南望仍有疑虑。
“你是从什么时候……”她停顿片刻,想把话说得委婉,“变成……现在这样?”
不等北顾说话,她又续道:“我仍想着,这些念头我们不如趁早打消,以免一错再错。”
“我们?”北顾不答她,反而在她话里挑了个词重复一遍,上扬的语调勾得人心颤。
“大将军当真舍得。”
短短七字,他说得如一声轻叹。
南望仓皇张口,话到嘴边又作罢,却不知眼底的那丝不甘已被北顾觉察。
见北顾一动不动地瞧着自己,好像还在等个回答,南望十分不自在。她转身拉开门,只丢下一句“我走了”便消失在夜色中。
清凉的夜风拂过,南望抬手摸摸脸颊,感到那阵燥热已消散,不由松了口气。
皓月当空,倾泻而下的月华将庭院照亮,她却无心再看院里的景色,一路奔到国师府门口。
焰离正在墙边逮蟋蟀,见南望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便叫住她,“小南望,北顾那儿好不好玩?”
南望犹豫了一下,“还……还挺好。”
“那你怎么跑得这么急?”焰离好奇道。
“我……”南望想了想,编出个蹩脚的借口,“我想起我出门前忘了给茶炉熄火了,得赶快回去。”
怕焰离又磨磨唧唧将她留下,南望一说完就脚底抹油般地跑了,横穿过长安街后直冲进家门。门口站岗的侍卫从未见过自家二公子如此失态,都面面相觑。
街对面,北顾站在府门前的槐树下,看着南望跑进了将军府,才放下心。
焰离在不远处靠着门框,抱着手臂,闲闲地打趣:“怎么,舍不得?景瑞公主平时大晚上的来,回去的时候你可没这样放心不下地盯着。”
北顾转身进了门,“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哑了才好。”
焰离笑嘻嘻地跟在北顾后头,“你就不能同我说说,方才你们在你房里都干了些什么?”
“你倒是同我说说,你都希望我们干了些什么?”北顾对这一挚友很是无奈,“人家不过就来问我一些布防的事情,你想得未免太多。”
焰离却是满脸狐疑,“可若真是我想多,他又为什么跑得这么快?”
“茶炉的火忘熄了吧。”北顾随口道。
焰离仍不信他,“行啊,看来早就串通好了要唬我。”
“什么串通?”北顾倒想不明白。
“他方才也说什么茶炉的火没熄便出来了,可不就是你们胡编的理由么。”
北顾失笑,“那你就当是真的吧。”
焰离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北顾却不再理他,心情颇好地回房去了。
待他重新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面前的红烛依旧亮着。四周似乎仍残留着些南望发间的幽香,却再不见她弯下腰来剪灯花。
北顾看着窗外湖中的粼粼波光,头一次觉得观澜院如此空旷。
南望在这边则是一晚上没睡好觉。她只要闭上眼,便想到北顾那个来得突然的吻。
她身上还沾着些梅花香,让她总觉得自己还在那个怀抱里。且那带着笑意的眼神似乎仍在她眼前,怎么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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