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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相思眉》第十六章 谁都有过最美的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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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得要将我这不算长的人生一分为二的话,十五岁之前的我,好像从未真正遇到过什么解决不了的烦恼。

上学的时候,总是会听同学抱怨爸妈因为一点琐事就争吵不休或者冷战,可我从来没有见我的父母红过眼,虽说他们从未当着我的面有过太多亲密,但是相处的总是客客气气的。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我的父亲,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设计师,虽然经常出差或者加班到深夜,但他从不吝啬对我的疼爱,只要是我喜欢的东西,他总是想办法也要让我得到,抱着我的时候喜欢拿胡子扎我的脸,惹我对他“拳打脚踢”。

我的**,自我记事起就没有上班,一直在家照顾多病的**,照顾我和父亲。**对这个儿媳很是满意,平时言语间都是疼爱,从未刁难过**,**对**也是敬重有加,平时只要是孝顺老人的东西一定都是双份,对**和**一视同仁,而且从小对我的教育也是:**是对这个家庭付出做多的人,一定要孝顺**。

在亲戚眼中的**更是贤妻良母的榜样,亲朋好友聚会的时候,总是能听到很多对她的赞美,**身体不好,平时家里来**那边的亲戚都是**招待,从未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

父亲虽然工作很忙,不能时时都在家里陪着我们,但是工资和奖金都会按时交给**,还时不时给**买些礼物。平时只要他在家,总是抢着干家务,让**休息。我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别的夫妻的相处模式,但是我知道,“相敬如宾”说的便是我的父母这种关系吧。

听**说,她和父亲的结合刚开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我的**早些年因为一些原因,被批斗,家产也被没收,他虽然学富五车,可是在那个年代,一旦被贴上标签也就是意味着再也没有正式单位敢录用他,后来为了能让我**和父亲能过上好日子,咬着牙下矿去工作,终日劳作,终于积劳成疾,在我父亲还没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去世了。在那之后**的精神和身体也一下子垮了下来,但好在父亲争气,没有放弃学习,最后凭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学,然后在一家建筑公司找了一份工作,薪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是书香世家出身,成功躲过了那场浩劫,并未被波及。她安稳的一路上了大学,毕业以后在本市一个中学里当语文老师。**的长相气质和家世背景都不错,当时追求者不少,可是**对他们都提不起兴趣。眼看着年纪渐渐大了,家里便开始着急为她安排相亲,**虽是不愿意,可是碍于父母的命令也不得不听从。

媒人将父亲的家世背景都说完以后,外公外婆都觉得家底太累想要直接拒绝,可是**坐在一旁远远地瞥了一眼照片上眉目间有些忧郁的青年,竟然一改往常冷淡的神色,拧着衣角说了句:“那就见见吧。”

初见父亲的那天,**穿上了衣橱里最美的白裙子,扎上了从来没舍得扎过的发带,对着镜子一遍遍练习坐下站起的姿势,努力想要找到一个最优雅的姿势,但是直至时间快到了,她还是没有成功,终于在一片忐忑里拿着跟媒人约好的标志物——《***语录》出了门,用**的话说就是:“那时,真是恨不得走路都不用脚,生怕鞋子上沾上一点脏东西,影响自己的形象”。

为了避免尴尬,媒人将初次见面地点定在了离**家不远的公园里头,**迎着和煦的微风,踩着被阳光照耀的散发着活力的地面,穿过一片开得艳红如血的花海后,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父亲。

他穿着洗的有些泛白的蓝衬衣,翘起一条腿,静静地坐在长椅上。额间的碎发被微风轻轻摆动,微微蹙起的眉峰下头那双让**看了一眼便怦然心动的眼睛,正出神的盯着远处。这样一副似画中的场景让**甚至不舍得去打扰。

俩人就这样隔着人群,一个若有所思,一个凝神所望。过了许久,父亲似是感受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侧头望了一眼,看到**后,笑着迎了上去。

“你好”,父亲笑着打招呼,他似乎没有**那般拘束,招呼打的很自然。

“你好”,**呆呆地回应他。或许是太过紧张,**竟有一种想要后退的冲动,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只好转过身去面向一侧的湖面,可心中此起彼伏和愈加强烈的心跳还是让她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父亲没有接着说话,只是走到她的身侧,静静地立在那里并不说话,细软的风将**的头发扬起,尾部轻轻扫过父亲的肩头,父亲绅士地退后一步,保持在离**合适的距离,两人就这样待了许久,父亲突然伸出手指着湖面的一角,说道:“你看,那边的荷花开的正好呢”。

多少年后,**再跟我回忆这一幕的时候,眼睛里似乎都有光芒闪动。她说,那一日,她未曾用心欣赏那满湖的荷花,反倒是金黄的夕阳里,倒映在湖面上的那个略带忧郁的影子,似乎一下子就钻进了她的心里,长长久久的无法淡去。这种感情,后来我才知道有一个词就可以形容:一见钟情。

夕阳落在湖面尽头时,父亲带着**在公园一侧的餐厅用餐,餐桌上父亲问了**很多文学上的问题,因为正好是**的专业,**开始渐渐放松,阐述了许多自己的观点。而且,让**意外的是,父亲虽然做的是设计类的工作,但是在文学方面的见解丝毫不比**差,这无疑给了**一个更大的惊喜。两人侃侃而谈,完全没有了初见时的局促。父亲在天全黑之前,将**送到了家门口,**答应父亲先转身回家,却在走到院子里以后接着一个转身回来,盯着父亲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颀长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家。

回到家后,**看到**的神情便知道:这个截至目前为止条件最差的青年怕是真的入了女儿的意了。第二天,媒人**,说出父亲对**很满意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了地。

再后来的交往中,父亲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对**多有关怀却从不逾矩,就连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也是婚礼当天才发生的,就连初期对两人的交往多有担忧的**也开始放开了芥蒂。

那时候,**怕我早恋,总是拿父亲的例子教育我:男孩子便应该是如此有担当的,在无法承诺女孩什么的时候,就不要索取太多,如果他真的想要跟你过一辈子,一定是在自己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时候才进行下一步。

多年后的我,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就会由内而外的想要碰触他,连牵手都少之又少的感情,恐怕并没有太多真心的。

父亲同**在一起时,偶有心不在焉,欲言又止。**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家境不好,怕拖累**,可是**总是宽慰他:“我们是彼此喜欢而走到一起的,我想要一个精神上可以与我共同扶持的人,我并不在意你能给我多少彩礼,也不想要你必须多么出人头地,只要我们夫妻和睦,一切都不是问题”。每当这种时候,父亲就会紧紧地抓着**的手说:“谢谢你!”

待我出生后,父亲对我百般疼爱,而**为了照顾我和**便辞掉了学校的工作,让父亲没有后顾之忧地在外奋斗。父亲接的项目越来越多,挣的钱也越来越多,就连一开始并不看好他的**的娘家人也开始频频夸赞他。

可是,凡事总是有正反面的,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我们从60坪的房子里搬到了130坪的大房子里,让**手上的戒指从无钻变成有钻。可是他晚归的次数越来越多,经常是半夜到家,天刚亮就要出去盯着工程,有时候实在太晚了,甚至会在办公室或者工地简易房里头将就着睡一晚。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有一次,我睡得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房间里的灯还亮着,里头有压低声音的说话声。我走近了以后,看到**一直在同父亲说着什么,而父亲一脸疲惫地坐在**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父亲了,本能地跑进去扎到父亲怀里问他:“爸爸,你又回来这么晚,我好想你。”

父亲将我抱起来后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哄我入睡,**见我进去后不再说话,俩人一直沉默着,我本就是睡眼惺忪出来的,躺在父亲怀里很快便又睡去,入睡之前似是听父亲呢喃了一句:“爸爸对不起你。”

潜意识告诉我,父亲不可能突然没来由的跟我们道歉,他给了我们安乐的生活还有无限的疼爱,即便经常不在家,也是为了我们在努力着,谈何道歉一说?所以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并未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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