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机会,容青妧倒想再细看几分。奈何她不过才多瞄了几眼,章雅宁便担心得不行。
“嬷嬷她真的已经收敛了,青妧你不会还防着她吧?”
容青妧失笑摇头,目光掠过桌上的两碗,径自挑了那看起来比较少的一份,淡道:“只要她一直守着你,我自不会多事来寻她的麻烦。”
“我就知道青妧你对我最好了!”章雅宁将余下一份推到张嬷嬷面前,“嬷嬷你可听见啦,青妧她已经不追究了,快趁热喝了吧。”
张嬷嬷低着脑袋应是,伸手端起汤喝下。
容青妧也跟着抿了几口,她对外面的这些吃食向来不热衷,不是信不过章雅宁,而是多年的习惯使然。只是没想到,她刚把手里的瓷碗放下,张嬷嬷那就显出几分异状来。
起初她还以为是呛到了,毕竟张嬷嬷只是咳得比较厉害,但后来,那涨红泛紫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咳喘来形容。
偏章雅宁毫无所觉,倒来一杯茶笑道:“嬷嬷慢些,呛着嗓子可难受了。”
“快,叫大夫!”容青妧急道。便在此时,她亦察觉出几分异常来,抬手撑在桌上,余下一手则忍不住按在心口,五脏六腑都烧得慌,心口处更是如灼烧一般疼痛难忍。
张嬷嬷跌倒在地,满脸惊恐地朝章雅宁匍匐而去,显然是意识到问题,抓着章雅宁的裙摆便求饶道:“小姐,老奴知道错了!老奴贱命一条,如何能脏了小姐的手?求小姐饶、饶……老奴一命,老奴再不敢,真的再不敢了……”
容青妧听得糊里糊涂,纵然觉得不对,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细致琢磨。现在的她,仅仅是站着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心神。
“嬷嬷?嬷嬷你怎么了?青妧……”章雅宁面上的神色亦是惶恐不解,待转头看了她一眼,更是彻底乱了心神,慌乱不安地叫嚷起来,“来人,快来人!嬷嬷你起来,你快起来啊……青妧,青妧你也撑住,别睡,千万不能睡,你们都别吓我……”
容青妧很想安慰她,可一扯唇角却见她哭得更厉害了。
到底还是撑不住,混混沌沌地就朝下栽去,被章雅宁一把抱住。
好在,容青妧领来的那些丫头此刻就等在屋外的院子里,甫听见章雅宁的叫唤便有两三个胆大的进去了。然而终究是新进府的,碰着也是全无冷静可言的章雅宁,几人搅在一起更是混乱。
幸运的是,容青妧在来这里前便安排了人去叫府里年长稳重的嬷嬷,本意是来盯着点这些新人的规矩礼数,此刻倒是暂且充当了那主心骨的角色。
两个嬷嬷到了这里一见情况,顿时脸色大变,一人调派了丫头去叫人,一人则离开亲自去通知燕麟,只是尚未走出院门,燕麟便自己出现了,铁青着张脸大步向里走,身边还跟着个丫头。
这两个嬷嬷已经算是镇定的,但府里百十来号人谁不怕这笑面桃花,寻常笑颜好模样已是如此,更别提眼下还冷着脸,那股肃杀凛冽隔着老远都能察觉,直让人捧着颗心惴惴难安。
“二、二爷……”
可燕麟哪有心思去搭理这两个老妇,司音来通知他时,他都险些废了她过半武功。
既已发现那汤有问题,不带着人离开,还先跑过去通知他,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诊治的时辰!
进到屋内,顾不上去询问事情前后,燕麟抄手从章雅宁那里将人接来,转身就走。
临到院门口撞上赶来的燕麒和慕惜之,他方才想起要查探下毒之人,便道:“司音,你留下。瞧瞧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敢在燕府里伤人害命。”
言罢再不敢停留,他用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去自己屋子,翻出藏了许久的药给她先服下,希望能暂且稳住情况。
小心翼翼等了许久,待见到她面色好转,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这药还有用。
将人在他这儿安置下,燕麟方转身让司阙去兵营里请大夫。
却不曾想,大夫没到,她倒先一步醒了,只是脸色还透着股虚弱的惨白。
燕麟靠过去,扶着她坐进自己怀里,心底纵有万般怜惜,待出口却成了那不客气的冷言讽语:“知道让燕姝小心着吃食,怎么轮到你自己竟是如此大意了?还是你对章雅宁就信任到这般地步?”
“那是大公子和大夫人送去的,况且……我就吃了那么一点点……”容青妧掀眸望他一眼,大抵是觉得理亏,嗓音越说越低。
燕麟冷哼,抬手掐上她脸蛋:“我瞧你迟早是死在章雅宁手上。我那大哥,虽喜怒不形于色,但若有心对付你,绝不会用如此低劣的手段。他会让你察觉,然而你能做的也仅仅是察觉,他一旦决定出手,必定要是用你无法反抗的法子。至于慕惜之,倒是个说不准的。”
还有那章雅宁,他可不会因为事发地是在章雅宁的屋子就免了她的怀疑,只是要不要当着怀里这丫头的面提出来,他还没有决定。
不多时,司阙领着大夫出现,燕麟便放下她,走到屋外去吩咐司阙。
“着人去搜查章雅宁和慕惜之的院子,任何角落都不得放过。此外亦是老规矩,先坦白者从宽,若等到查明,一律严惩。再叫几个人过来。”
司阙领了命令离去。
他一向不喜人多,寻常身边除了司阙便再无其他侍从,眼下出了状况一人便有些不够用了,加之这事也不知会如何发展,若是演变成当年那模样……他还是多叫点人留在身边备用比较稳妥。
不一会儿,老大夫走出来道:“这毒虽偏于霸道,好在姑娘碰的少,公子你又及时喂了药,问题不大。若公子不放心,我留个方子,叫她服用几天调养便是。”
“开罢。”
老大夫颔首,随即却抚着发白的须发笑道:“往后燕府再出兵几次,或者等你们都到了皇城,这内宅私斗的情况可不会少,甚至,还有可能波及到那些降将和投诚而来的有志之士。公子若想真的杜绝,何不考虑我等的提议?”
“陪着你们归隐深山老林?”燕麟扬笑打趣,却是难得的平和。
老大夫扬眉而笑:“有何不可?总归公子你也不像是要追逐那极位权势的,若你答应,你体内那埋植了近二十年的毒素也不是不能拔除。届时与那小姑娘结发成亲,养三两儿女,不同样是人间美事?而留下,会置你于险境的就不仅仅是那毒素了,一旦叫人知道你身上那印记,不说旁人,就这燕府的大公子还能与你兄弟相称么?你娘当初瞒着你爹将那印记掩藏,怕的不就是……”
老大夫尚未说完,司阙便回来了。
“二爷,大公子不让搜院。说小夫人已有身孕,此事交由他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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