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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袁术》第273章 袁逢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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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章袁逢不寒而栗

袁逢这么一说,袁树顿时搞明白了袁逢这一系列反常举动的缘由。

嗨,为了这事儿啊!

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成年了,所以袁逢满腔父爱瞬间化为胆固醇了呢!

还有就好,还有就好!

袁树松了口气,然后堆起一脸笑容,弯下身子跪坐在一边,伸手握住了老父亲的手。

“父亲,军中不比雒阳,军中,强者为尊,儿若要立足于军中,就必须要强,要比旁人更强,如此,才能让士卒愿意为我效力,所以……”

“你还不够强吗?”

袁逢深吸一口气,面色似乎有些软化的痕迹。

“别说整个雒阳,大半个天下知道你的人都会羡慕为父,然后嫉妒为父,痛恨为什么你不是他们的儿子,你还不够强吗?

这些日子,多少人都在说恭维你的话,为父看得出来,他们表面上恭维,心里是嫉妒的,都恨不得把你抢过去做自己的儿子,你还不够强吗?”

袁树顿时无语。

老爹你要这样说,那我真的无话可说了。

我知道我自己很强,但是没想到强到这个地步,不过……

这不是一个意思,不能混为一谈啊……

袁树叹了口气,缓缓道:“父亲,这是两件事情,有学问,能从政,都只能得到一部分人的效力,但是军队是另一部分人,需要用军队的规矩去获得他们的认可。”

“给钱不就行了?”

袁逢不满道:“你不是还问为父要钱吗?你不是还问为父要钱去买濮阳县民的命吗?你现在在军队里也很强了,怎么还是要钱呢?既然要钱,为何不一开始就给钱?”

“父亲,钱的确是好东西,没有钱也是万万不能的,但是……”

袁树低声道:“钱也是有办不成的事情的,而钱加上强大,才能真正驾驭一支军队,单纯的强大和单纯的给钱都不能驾驭一支军队,这是我此番出征得出的结论。”

袁树这么一说,袁逢倒是稍微愣了愣。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袁树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袁树看到袁逢被说动了,连忙加强火力。

“此番出征,我有一番深刻的体会,光是将军强大,军队会敬畏、听从将领的命令,但是军队也要吃饭钱,没饭吃,没有军饷拿,强悍如段颎,他也要心惊肉跳。

光是给钱,不强大,那军队就会把给钱的人当作好拿捏的软柿子,有什么事情就伸手要钱,一开始还能给钱就办事,接下来就是给钱办一半的事,剩下来的事情再用来要挟给钱。

最后,直接变成了根本不办事,一味的遮掩,甚至没事也要创造事端来要钱,如此一来,军队就会彻底失控,变成掌控不了又甩不掉的心腹之患,到那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袁逢听着听着,越发觉得袁树说的有道理,于是露出了笑容。

“有理,有理,不愧是我麒麟儿,一次出征,就有如此感悟!为父幸甚!幸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袁逢忽然回过味儿来,迅速停止大笑,重新板起了一张脸。

“有理归有理,但这并不是你胡来的理由!战场凶险,刀剑不长眼,可不会看你是不是我的儿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是整个袁氏的未来!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得了?更别说你现在还没有儿子!”

袁树眨了眨眼睛,咂摸出一点味儿来了。

“父亲,您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让我赶快成婚生孩子?”

“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主要的还是……”

袁逢叹了口气,握住了袁树的手:“主要还是为父担心你啊,为父知道你长大了,成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为父的担心啊,你母亲去的早,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你叫为父如何是好?”

袁树感受着袁逢浓浓的舐犊之情,虽然十分感动,但是依然不曾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父亲,自古以来要成大事的人就不能惜身,惜身者,是成不了大事的,如今我袁氏主掌朝政,在很多人眼里,目前还是大汉忠良,是汉臣,是铲除宦官的英豪。

但是,父亲,段颎在来到雒阳做官之前,也是众人眼中的英雄,来了雒阳区区一两年,就成了人人喊打的宦官走狗,这难道是段颎自己愿意的吗?

您已经召回了诸多外逃多年的党人,召回了诸多被禁锢的士人,这些人在之前与您、与袁氏是站在一起的,是朋友,是共同对抗宦官的盟军,可现在不一样了。

咱们共同的敌人已经被消灭了,接下来,袁氏主掌朝政大权,其他人未必没有这份心思,袁氏是臣子,他们也是臣子,袁氏有门第,他们也有门第。

在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看来,袁氏与他们并没有本质区别,那为什么袁氏可以架空皇帝操控实权,而他们就不能有样学样,取袁氏而代之呢?为什么他们不能掌控大权呢?”

袁树这番话就把袁逢给问住了。少顷,袁逢带着些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袁树。

“不会吧?”

袁树连连摇头。

“父亲,咱们发起兵变之前,有多少人相信咱们敢于和宦官撕破脸皮?”

袁逢顿时不说话了。

他当然可以确定袁树所说的这件事情是真的,在他们父子两个举事之前,整个雒阳不会有几个人觉得袁氏真的会和宦官撕破脸皮,所以才会没有任何准备。

但袁氏就是这样做了。

袁氏灭了宦官,废了皇帝,架空新帝,操控政权,这一系列的操作,并非是不可复制的,也并非是完全名正言顺的,之前就已经造成了一批官员的不满。

这批官员被扣上了“宦官余孽”的帽子处理掉了。

这是可以被接受的。

因为那时候留在雒阳的官员或多或少都和宦官有点关系,且个人品行方面也不是无懈可击,不然也无法在雒阳生存,扣个帽子也就扣上了。

宦官余孽这四个字也成为袁氏巩固权力和地位的不二法门。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真正的宦官余孽被逐渐清洗一空,随着党人集团的回归,这种情况必然发生改变。

天底下不会有人觉得党人会是宦官余孽,袁氏如果想要把某个党人打为宦官余孽,那就是纯污蔑,是要被记在史书上被后人耻笑的。

而到了那个时候,党人有不败金身,袁氏却失去了打击政敌最有效的手段,万一一群党人环绕在刘悝身边,袁氏又该如何是好呢?

又或者说,其中有人万一对袁氏不满,想到了袁氏对付宦官的办法,有样学样把袁氏也给干掉,要真的是那样的话……

刘宏在德阳殿上惨叫着被拖出去的模样顿时重现在了袁逢的脑海里。

这样一想,袁逢不寒而栗。

他立刻从身边堆积如山的竹简堆里翻出了一份竹简,展开一看,顿时眉头紧锁。

袁树顺着看过去,发现这是一份官员任命名单。

袁树眼尖,在上头看到了刘表、张俭、夏馥、荀爽、羊续、羊陟、刘佑等等名字。

显然,这是一份党人任命名册,上头写满了要任命给这些党人的官职。

有中央的,有地方的,还有三河与三辅之地的,反正有一个算一个,说不上高官厚禄,但是最少也都是议郎这一类清贵的职位,对于朝政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一看就是为了接下来继续升迁提拔做准备。

毫无疑问,这不是一件好事。

“下发了吗?”

袁树忙问道。

袁逢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下发过了,都有不少人已经就任了。”

“那就无可挽回了。”

袁树摇了摇头,感叹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袁氏以惩奸除恶、拨乱反正为旗号,处置宦官,自然要释放、任用党人,这是必然的,如若不然,必然引起天下疑虑,这群党人要是疑虑起来,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决的了。”

袁逢闭上眼睛,以手抚额。

“为父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这……唉!”

袁树也没有责备袁逢,而是握住了袁逢的手。

“父亲,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了,若我所料不差,接下来,必然会有一些党人因为父亲压制天子独揽大权的事情感到不满,一开始,他们应该是想要劝说父亲归政天子,做一个纯臣。

接下来,要是父亲不愿意,很快就会从相对温和的劝说变成针对的批评,父亲要是还不接受,估计他们就要开骂了,当初是怎么骂宦官的,他们就会怎么辱骂父亲。

届时,父亲是接受他们的辱骂呢?还是不接受他们的辱骂,要反击呢?如果接受,必然权威大降,要是反击,怎么反击?反击到什么地步?反击哪些人?如何收场?如何解释给天下人听?

这其中每一步都是陷阱,每一步都有障碍,必须要小心翼翼,一步都不能走错,但凡走错一步,袁氏的名声就会立刻从反宦官的英豪堕落为篡夺国政的逆贼,会无法收场。

但如果父亲真的因为他们的压力而屈服,那对于袁氏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天子若重新掌权,必然会清算袁氏,就算一时不清算,以后一旦找到机会,也一定会动手。

要是坚持袁氏执政,沦为篡夺国政的逆贼,到时候那些党人必然会公开与父亲决裂,且有了党锢之祸的教训,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转变思路,采取用兵马对抗的方式。

宦官提前被杀光,余孽少,不成气候,平定起来很容易,而党人、钩党甚多,且在地方根深蒂固,若真的决定对抗,就不会像对付宦官余孽这样,几个月就能结束战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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