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坐在椅子上,仍旧沉浸在听到那些话语的震颤中。
二郎竟然是还魂之人,他被杀之后因为冤屈飘荡百年,其中有多少苦楚啊!
赵匡胤没有去想大宋的未来,只觉得自己一阵阵心疼,那是自己的亲儿子啊,是同发妻贺氏生的儿子啊!
赵光义杀了自己还不算,还要将自己儿孙杀个干净,赵匡胤从赵德昭短短几句中,听出了其中多少委屈心酸悲哀。
不止二郎,还有四郎,二十三,他竟然才二十三岁便已经
赵光义当真无耻至极、虚伪至极、狠毒至极!
难怪他回魂之后,对自己有所不同,他心中对自己也有孺慕和眷恋,对四郎更是关怀备至,还有昭庆她们
是自己对不起他,才让他受这么多苦!
赵匡胤也不知对不起的是这辈子的赵德昭,还是上辈子的,只觉得心疼得厉害,眼角有泪滴落下,他抬手抹去,这才缓缓起身,周井忙替皇帝打开暗门,随他走了出去。
外面,赵光义犹自愣神,连赵匡胤出来了也没察觉,或者说,他已是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忘记了这块地方还有赵匡胤在。
他此前所出的主意,便是让赵匡胤亲自听一听,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自己能不能诈出赵德昭的身份。
彼时他想的,就算失败了也无妨,自己仍旧一个死字,可若是成了呢?
就算还是死,可能拉着一个垫背的,还是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寂寞了!
不想得来的结果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更是让他如坠迷雾,不知身在何处。
赵匡胤看着牢中赵光义,此刻哪还有一点情谊,想起他所做的这些事来,心中更觉痛恨。
适才那些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相信的可能就付之一笑,可若有人信了呢?
如此鬼神之说若传开了,谁知道会不会于二郎有所阻碍。
若再招来些道士和尚之流的,将他魂魄打出来
不行,绝对不行!
赵匡胤看向赵光义,神色狠厉吩咐道:“割了他的舌头!”
周井闻言一凛,知道皇帝不想让这件事再让其他人知道,忙躬身领命,而后又道:“奴婢什么也没听见,官家——”
“朕知道,二郎对你有恩!”赵匡胤打断了周井的话,“只不过将来朕若是在外头听到一点儿传言,你——”
“不会,奴婢不敢!”周井两腿打颤,着急表达自己忠心。
“去吧!”
听到赵匡胤的声音,赵光义才回过神来,他定定得看着赵匡胤,过来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又是处在一个什么境地。
赵光义猛地朝前扑去,撞在栏杆上后大声道:“官家,二郎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大宋又怎么会受如此屈辱?三弟错了,臣弟错了,官家,二哥,二郎不是妖邪,他是官家的儿子,自有官家风范,文武有道,合该为太子,为大宋之主,臣弟错了——”
赵光义想明白了,不能再纠结赵德昭是不是妖邪,是,那就证明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当真是万劫不复,除了要赎这辈子的罪,说不定还要赎上辈子的罪,当真冤枉透顶!
只能说他不是妖邪,是自己嫉妒犯了大错!
赵匡胤看着歇斯底里的赵光义,眼神只剩冰冷,他并未开口,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周井起身之际,才发现自己汗湿了衣裳,他见皇帝离开,忙抬头抹了一把,待狱卒进来开了牢门后,才从旁边桌子上找了把刀走了进去。
赵光义仍旧在叫着“官家”,妄图他能开恩饶过自己,此时看见周井手中的刀,疾步后退喝道:“大胆,本王是什么身份,容你在此放肆!”
“遵官家旨意,还请豫王配合!”周井示意身后狱卒上前架住赵光义,自己好下手。
“不,放开本王,”赵光义不住挣扎,可是有什么用,他哪里是大理寺狱卒的对手,看着周井手中的刀,他目露惊恐,“别过来,住手,你这个废物奴婢,你敢——”
周井听着聒噪,快步上前直接卸了赵光义的下巴,遂即朝面露惊恐的狱卒道:“架稳了!”
“是,是!”对于皇帝身边的内官,狱卒哪里敢不听,立即用更大力气将赵光义束缚得动弹不得。
周井拿刀直接捅进赵光义口中,烛火昏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割,他从来没干过这种事。
只觉得手下的人挣扎得厉害,手上有粘腻潮湿的东西沾了上来,好不容易割完,赵光义已是痛得昏死了过去。
周井丢掉手上的东西,甩着手朝外走去,狱卒看了地上碎肉几眼,将赵光义放在床上,见周井没吩咐喊大夫,便也直接锁了门离开了牢房。
赵匡胤回到宫中后直接去了自己寝宫,他屏退了诸人独自坐在宫中许久。
他脑中全是赵德昭说的那些话,虽然听着玄乎而又荒谬,可赵匡胤却不认为是假的,就他能毫不犹豫顺畅得说出年号,此事大概率便是真的。
这么一想,此前很多事都能有了合理解释,为何二郎对赵光义的提议都会反对,为何他看人眼光这么精准,也能解释他为何一定想要杀了辽国萧皇后,这女人定然不简单
还有霹雳弹那些火器,斩马刀麟角刀这些兵刃,想来也在后世对上北方政权发挥了很大用处,他这才想要制出来。
此外,还有契税、市舶司、银票纸币,这些定然也都是后人的智慧啊
二郎孤孤单单游荡这百来年,竟然还能记住这么许多,回来心中所想,便是要壮大大宋,赵匡胤忍不住又是一阵疼惜。
不过自他话中,南方不用过于担忧,大宋面对的所有威胁,其实都是来自于北方,辽国之后还有个更难对付的金国,不知道他们眼下身在何处,得想写对策才好。
可是这对策自然也不是这么好想的,原先还能有政事堂一起出个主意,可现在又不能满朝廷宣扬二郎是还魂之人。
若是要问二郎他自己,赵匡胤叹了一声,该怎么问才好呢?
赵匡胤坐到日暮时分,方才把殿外站了许久的周井喊进去。
“官家有何旨意?”周井小心翼翼问道。
“去把朕的私库开了,取些珍宝赏赐给太子去,”赵匡胤说完,立即又补上,“还有四殿下,也一并赏赐些去。”
周井躬身,正要出门去,又听赵匡胤说道:“见到太子,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匡胤这句叮嘱让周井的冷汗又冒了出来,他忙恭敬回到:“奴婢不敢!”
赵匡胤这才挥手让他离开,周井出了殿门,身上的汗被冷风一吹,忍不住就打了个寒颤,想着今日过后怎么都要往太医院去一趟,让药师给自己抓点御寒的药才好。
赵德芳仍旧住在宫里,周井取了珍宝后先是送到了赵德芳殿中,赵德芳一脸莫名,想着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啊!
“官家高兴,殿下收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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