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太上皇的心思
“呜呜!呜呜!呜呜!”
“快,都他娘的快点,把东西带齐了之后,立刻启程南下,不得延误时辰。”
“第一营集合,前头开路,骑兵斥候,先行出营。”
烟尘四起,呵斥声不断,
安阳山脉的大营内,几十万兵马已经如破晓的晨光,煞气直冲云霄,
率先启程的,这次换成东安将军杨仕雄为开路先锋将,其次就是洛云侯的中军,后军,最后才是京南将军顾平的三万余兵马,随着凄凉的号角声,还有擂鼓声,大军缓缓出营南下,
顺着官道,快速推进,
此刻,
张瑾瑜并未坐在马车里,反而骑着马,召集了几位将军在身边,一块骑马行军,
“报,侯爷,京南顾将军已经到了,”
“让他过来。”
“是,侯爷。”
张瑾瑜微微一摆手,也没理会身边的几位京营将军,今个让他们几人来,也是做个见证,毕竟南边的事,一直扑朔迷离,连布政使都投敌了,整个官场,竟然没有掀起一点波澜,要说里面没有鬼,鬼都不信,
其余众将不解其意,但也知晓洛云侯不会无故叫他们前来,所以众人都默不作声,就算是脾气有些急躁的几位将军,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微低着头,相互看了一眼,不敢言语。
张瑾瑜悠悠骑在马上,也没有解释,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就算是说破了嘴也没用。
不多会,
从身后来了两个人,面色刚毅,但面色有些虚弱和苍白,好在二人身子壮硕,一身浆洗擦试过的官袍,并无折损颜面,来人正是京南将军顾平,和林岳府守将秦云江,二人已经打马到了身边,抱拳拜道;
“末将顾平(秦云江)拜见侯爷。”
闻讯听音,众人转头看了过来,只见是两位身上带着煞气的将军来到近前,一番浆洗的衣物,还带着斑斑血迹,这算是死里逃生,
这一幕,
张瑾瑜顺其自然落在眼里,问道;
“顾将军,说说京南的情况,布政使于仕元怎么也算是两朝元老,他是怎么投敌的,你又是怎么发现的,还有你身边这位是何人?”
刚刚自己只叫了顾平一人,就算是副将也不得来,这位看起来气度非凡,想是有来头的,
听见侯爷质问,顾平脸色一暗,赶紧恭敬的回话,
“回侯爷,末将身边这位,乃是林岳府守将秦云江,就是他率军突围,和末将合兵一处,这才在落月谷化险为夷,突围出来,留了生路。”
秦云江,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应该是在养心殿御书房内听到过,具体什么时候听到的,却想不起来,不过不重要,此人是有些才干,但林岳府那么重要的城池陷落,也说明此人才能一般,兵甲熔炼之地,说丢就丢,后来,林山郡城失陷,未必没有他一份功劳,
“嗯,他的事且后说,你知道多少内情,就说多少,”
张瑾瑜还是没想清,于仕元都快入土的人了,就算是死也需要顾忌后人,但又是谁能说动他,还是他被人挟持,逼不得已为之,那些官员,朝廷可没见到一个人呢。
“回侯爷,末将之所以这样说,就是因为林山郡知府衙门的曾大人,他曾派人给末将传出密信,说是郡城大部分官员上下勾结,贪污成风,并且挪用衙门府库的库银和官仓粮食,导致官府无力赈灾,尤其是末将带兵南下之后,城内新军全部落入布政使手里,断了末将大军的粮饷,末将不得不和秦将军一起,西出逃生。”
这才是顾平怀疑的根本,大军出行,最重要的就是粮草供给,如若没有吃饭口粮,别说三万大军,就是一千人也指挥不动。
张瑾瑜的眼神,始终落在眼前人的身上,说话的时候,眼神没有躲闪,不像是说谎的人,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就是不知背后那人,会是谁,
“顾将军悍勇,这样都能撑下来,不知顾将军猜测,这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问的轻巧,但听的人,人人低头,就连京营那些骄兵悍将,都恨不得把耳朵捂上,哪里敢多言,
“侯爷,末将不知,末将带兵出走之后,步步惊心,如何会想这些,还请侯爷恕罪。”
顾平和秦云江二人,坐在马上低着头又是一拜,不敢抬首,
“行了,本侯又不是故意给你顾将军找事的,而是这一次遭遇战,殷将军对阵的那十万兵马,明显不是太平教贼军,不说他们兵甲之利,还有战阵娴熟,就是那几个将军,都被训练如死士一般,放眼整个天下,谁能有此实力。”
众人沉默不语,能有这实力的,无非是那些武勋和世家之人,就算是关内藩王也有可能,加之四王八公,谁敢多言,就算是关外洛云侯,如今也有这般实力吧,众人在心底念叨,却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出头,
张瑾瑜抬眼一扫,众人表情一览无余,暗道没意思,摇摇头,
“顾平,本侯给你加派两万人马,加之你麾下四万余,凑齐六万之数,过大梁城之后,直奔怀州而去,如若贼军空虚,你就此攻下城池驻守,如若贼军势大,你就带兵而回林山郡城,勿要争功误了大事。”
昨夜商议的晚,张瑾瑜让各部将领回去,独独留下怀州城的事,就等着今日和顾平商议一番,若是不愿意,就把人换下,
“侯爷,末将领命,但臣在大营所知,怀州城应该是被白莲教的人占了,若是攻下此城,末将需不需要继续带兵东进,截断白莲教后路钦州?”
京南地形,顾平最为知晓,从京南入汝南城,只有两条要道,一个是怀州城东进,另一个就是钦州城北上,二者皆可,若是占了怀州,白莲教的人想撤,也只有钦州一条路可走,
张瑾瑜摸了摸下巴,钦州的位置他知道,但不能冒险,要真把白莲教后路断了,那些贼军要是不顾一切北进,乱了西河郡,等于狼入羊群,危害极大,不过也不失为一个剿灭白莲教的好机会,权衡利弊,摇了摇头,
“你就是守着怀州,盯紧汝南城动静,要记住,饭要一口一口吃,咱们首先要解决的是太平教,白莲教那伙人,不是还有北静王和东平王二人联手,总归是要留个香火情的,”
既然北静王水溶已经答应过他,如何还能不留情面,到现在为止,太平教有多少实力尚未可知,小心一些不为过,
“是,侯爷,是末将莽撞了,”
顾平微微一愣,自己已经不是主将,如何还能在洛云侯面前指手画脚,逾制了,赶紧低头答应。
“还有多久才能到?”
“回侯爷,按照行程,入夜之后亥时方可到大梁城,”
定北将军胡守成赶紧回答,这路,他已经来回三遍了,并且带着骑兵,还追了太平教贼子一段路,斩获颇丰,
“嗯,就这样吧,告诉弟兄们,忍一忍,到了大梁城,除了顾平所部,其余南下大军休整一日,再做打算,”
张瑾瑜其实是想面见王子腾,有些事需要谈谈,另外还有战报,昨夜的时候,已经连夜和晋王殿下商讨写了一份奏疏,一份密信,已经加急送了回京城,这后面,绝不能掉以轻心,
“是,侯爷。”
众将领命,各自散去
京城,
皇宫大内,
巍峨高耸的殿宇,依旧屹立在那,但是皇宫西北角的长乐宫,如今已经变了样子,从行宫正门进入,入眼的就是一座高大的假山,前面还有供奉的大鼎,燃着长香,
绕过假山之后,
还有一个新修的池子,修成一个太极八卦的图案,里面还放着一些刀剑在里面,水池底部,更是散落一些花岗岩,不知何意,
入了内殿,
在四周的窗户,都已经换成道家的样饰,一排排火烛摆在殿内两侧,底座,都是用上好玉石打磨出来的,水润无比,
此时,
六宫督总管夏公公,就跪在地上,仔细汇报着暗卫呈上的情报;
“禀太上皇,长生帝君,此番从江南来的密信,由司设监掌印杨池,特意给帝君带来的几船江南的玉石,由内务府那边仔细打磨成道家之玉,如今按照宫内的样式,暂时先摆上一些,还有和将军已经收到太上皇密信,回了话,让帝君放心,他自会知道如何去做,想来不会出大问题的。”
夏守忠自顾自的解释一番,腿脚有些发麻,但也不敢起身,
前面不远处,帐内薄纱之内,太上皇周圣卓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佛尘,头戴一个木簪子,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采,眯着眼,说道;
“没问题就好,听说王子腾率领的府军将士,十几万人都败了,是真的败了,还是故意为之?”
问的话有些突兀,夏守忠心中一紧,败就是败了,如何会故意为之,战场之上,若是一个不慎,命都没了,谁敢真的放手,但太上皇如此过问,显然是话中有话,想了想,低着头回道;
“回太上皇,按照急报所言,想来不是故意如此,皇城司暗线传来秘报,太平教早已经布下埋伏,于城外一战之下,血战四个时辰,彻底击垮王子腾所部,而后继续追击,直到兵围大梁城,不管是贼军的,还是朝廷的,满地尸首,惨不忍睹。”
这些话,就是太上皇宫中的暗卫汇报的,一字不漏,全给说了出来,话音一停,却不见前面床榻上有动静,偷偷抬起头打量一番,有着帘子薄纱阻挡,见不到太上皇的真容,
好一会的功夫,直到腿上没了知觉,才有话音传来,
“平身吧,既如此,皇上人命洛云侯为帅,还算是紧要的,只是兵要的带的多,晋王年岁太小,监军怕是无用,罢了,只要剿灭贼军,多一些担待也无妨。”
话音断断续续,另外还有一些隐晦之意在里面,夏守忠艰难叩首,扶着地面,缓一下脚腕,这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谢太上皇,老奴都给交代下去了,定要盯紧,还有北静王水溶,业已经带兵东出,东平王穆莳也带着楚王去了江南大营,期望阻挡白莲教入西河郡,暗卫来报,说是西河郡石洲被围,汝南太守魏湘平领兵死战不退,危在旦夕。”
夏守忠颤抖着两腿,这些话本不想说,生怕打扰太上皇修道,但不说不行,北王府和东王府暗地里势力,并未清除干净,现在西王府,还有南王府上供的队伍,还在京城,各地藩王世子都是翘首以盼太上皇寿宴,所以这些事,怎可漏掉,
“哼,他们二人还想着那些有的没的,打仗不是儿戏,不是动动嘴皮子贼人就能退下,白莲教!没想到她们竟然还在,真是阴魂不散,可惜了贾家两位老国公那时候的一番心血了,”
回想当年,贾家两位老国公,不顾生死,率领整个京营大军还有府军,拼死杀向京南,连番三次恶仗,三战三捷,这才杀散白莲教的主力,收复失地,
最后,
更是逼得那些妖女贼人,四下隐匿,虽不知最后逃到哪里,但是白莲教一众高层护法,尽皆战死,从此一蹶不振,没想到,十余年的时间,一切重来,只有自己,老了
心思未免沉重许多,更多的是一股不甘心,步步为营,却步步不能多走一步,现在皇上已经奠定了大局,其余人,不过是痴心妄想,但众多儿子能来京城,也是给他提个醒,又问道;
“皇上可有其他旨意,那些藩王想来京城的事,他是如何办的?”
夏公公已经站起来,微微躬身一拜,回道;
“回禀太上皇,皇上那边还没有动静,不过想来也快了,此番太上皇六十大寿,群臣都在建言献策,皇上也说了要大办,就在乾清宫内布置,想来不会出错的。”
夏守忠也不敢实说此事还在商议,具体如何,皇上应该有自己的思量,
“嗯,那就好,朕的六十大寿,就要大办,四王八公,还有京城勋贵,都要请到,还有那些阁臣老臣,也都要知会一声,现在还来得及,”
太上皇周圣卓说的这番话,提及的人里面,最主要的就是西王宫泽和南王郎云,当年定下的计划,现在看来,无疾而终,鲜卑人控制的西域,怕是夺不回来了,此乃自己心头之患,可惜人不中用,而且宫泽也老了,哎,过往许多密事,如过眼云烟一般,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太上皇,老奴会通知的,但西王府和南王府那边,老奴不敢逾制,”
京城的人好说,不管是世家,还是武勋,无非派个太监传话,可朝廷这边,一直忌惮西王府和南王府,要是他们两位王爷进京城,陛下那里,又不知如何做想,
“你过来伺候,朕写了书信,你只管派人把信件,送到养心殿,其余的事,不要过问,”
“是,太上皇。”
夏守忠点点头,小心挪步走到近前,而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入眼就是一个黄色大蒲团,太上皇正盘腿而坐,双眼微睁,手上递过来一个折子,
见此,夏守忠赶紧低头,双手接过,小心后退,到了外面,招呼了一个管事太监,吩咐几句,就让人把折子送去养心殿。
整个长乐宫,瞬间变得死寂,仿佛无人一般。
和此地相反的热闹,乃是后宫里面,如今后宫之中,多了一位贵妃,哪个入宫的女子没有同样的念想,
春云宫的贾元春,枯坐在屋内,面无表情,眼神里有着一丝疲惫,这几日不少嫔妃婕妤,尽皆来宫里打探消息,连续几日都是如此,难免劳心劳神,
“主子,要不然奴婢就把来人拦着,说娘娘身子不舒服如何,”
抱琴满眼心疼,娘娘每日里不光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还要应付那些没安好心的嫔妃,如何能休息好,
“行了,你这丫头,来宫里日子也不短了,宫里这些事还瞧不明白吗,捧高踩低无外如是,这几天,应付过去就好了,对了,戴总管和夏总管那里可去了孝敬的银子。”
这些才是关键的,有了府上送进来的贺仪,确是解决了大问题,但心中,始终无法开心起来,有道是富贵加身,无人知冷暖难得。
“知道了娘娘,奴婢在外面留了几个眼线,昨日徐才人离去的时候,遇上了萧侍选,他们二人好似起了争执,后来是冯才人路过,才给二人劝慰了回去,奴婢就怕她们乱说,才收买了几个浣衣局的奴才留的意。”
“娘娘喝茶。”
说话的空挡,云彩端了刚煮的茶水走了进来,小心把托盘放在桌上,抱琴一见,过来帮衬,给娘娘倒了碗茶水,摆上两盘糕点,小心伺候着,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不争,皇上册封娘娘之后,竟然没有来此一次,就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嗯,还是云彩老实,你啊,那张嘴可要多管管了,宫外的事少问。”
贾元春思绪早已经飘回荣国府,宫里的事,十几年都未变,何曾能为她而变!
“娘娘.”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