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崇祯皇帝的圣旨,钦使出访的同时,边界上需要陈列重兵以施压。
可是,出兵这种事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完了,调集兵马,准备粮草,没两三个月根本搞不定。
沐天波知道这件事很急,拿到圣旨后便已经在着手准备,可他没想到的是,王政敏比自己还要急,甚至跟六百里加急的快马前后脚就到了。
无奈之下,只得说道:“王行人,不如这样吧,你既然来了,就现在府上住下来,等我这边兵马齐整,护送你抵达云缅边境,然后给你配个使团,陪着你出使缅甸,如何?”
“多谢黔国公好意,下官心领了!”
王政敏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下官此番出使,自知责任重大,不敢怠慢!”
沐天波皱眉道:“调集兵马需要时间,况且,你的事也不必急于一时,至少等安南国使臣到了,你们一块出发,如何?”
“黔国公有所不知,此番出使番邦,责任重大。辽东的多尔衮已经派人在联络各方势力,如果我们耽搁一天,就相当于给了建奴多一天的时间!下官不敢有丝毫懈怠,必须尽快动身。”
沐天波脸色很纠结,沉吟片刻后,说道:“你说得对,建奴的动向确实不容忽视。可是,你们出使的同时,我这边需要调兵施压,甚至有可能要开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都需要时间准备。你总不能孤身一人前往缅甸吧?”
王政敏摇了摇头,说道:“黔国公,您准备您的,我先去!我也不要什么使团,给我找身干净衣服,再派两名护卫就行。下官此行,重在传达朝廷威严,而非摆排场。若是等到兵马齐备,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沐天波见王政敏态度坚决,心中既佩服又担忧。
权衡许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道:“王行人,你这份胆识,实在令人敬佩。不过,缅甸虽是小国,但其国主性情难测,你孤身前往,风险太大。不如这样,我先派一支精干小队护送你到边境,待我大军集结完毕,再与你汇合,如何?”
王政敏再次摇头,说道:“去多了浪费,只需要一两个,我死了能回来报信就行。”
“你……你这话怎么说的,出使又不是让你去送死,再说了,陛下命本公调拨兵马,就是给你撑腰的,缅甸区区小国,若敢放肆,我给他打出屎来!”
王政敏淡淡一笑,说道:“黔国公好意,在下心领了。下官还是希望尽快出发,不要耽搁了陛下的大事!”
沐天波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我知道你心念朝廷,可是也没必要这么急吧?你这一路奔波,身体已经疲惫不堪,若是再强行赶路,恐怕还未到缅甸,人就已经垮了。”
王政敏神色坚定,拱手道:“公爷,下官心意已决,还请公爷成全!”
沐天波见王政敏态度坚决,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叹了口气,吩咐道:“来人,带王行人下去沐浴更衣,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本公亲自为你送行!”
翌日一早,王政敏便已经准备就绪。
沐天波神色凝重,拍了拍王政敏的肩膀,说道:“此去缅甸,前途未知。这二人一个叫张剑,一个叫谢峰,都是我的亲卫,他们会护你周全。”
王政敏拱手道:“多谢公爷,在下若能平安归来,再和公爷叙旧!”
沐天波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犹豫片刻后,又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急,最少等我这边兵马调过去。缅甸国看到我大明兵马,必然不敢妄动,也给你谈判多几分底气。”
王政敏微微一笑,语气坚定:“下官此行,重在传达朝廷威严,而非虚张声势,公爷不必改变计划,我谈我的判,你调你的兵,咱们双方同时进行。”
沐天波见王政敏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是徒劳,便郑重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多言,保重!”
王政敏深深一揖,道:“公爷保重,下官告辞!”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张剑和谢峰两名护卫,一路向南,直奔缅甸而去。
众人一路上风餐露宿,穿过云缅边境,沿着古老的商道一路向南,便正式踏入缅甸境内。
王政敏出发之前,曾恶补了关于缅甸国的现状,此时的缅甸正处于东吁王朝的统治之下,国都设在阿瓦,只不过现在的缅甸形势比较复杂,内部纷争不断,外部则面临着暹罗和西洋殖民者的威胁。
万历十年的时候,前国王莽应里曾进犯云南,被黔国公率兵击退。
后来两国一直相安无事,局面维持至今,只不过,缅甸国再也没有向大明朝贡,而大明内忧外患之下,根本顾不上这些番邦国家。
经过数日的跋涉,王政敏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阿瓦城。
阿瓦城坐落于伊洛瓦底江畔,城墙高耸,城内宫殿巍峨,显示出昔日的辉煌。然而,城内的街道上却显得冷清,百姓面色凝重,显然国家的衰败已经影响到了都城的生活。
缅甸国专门设有招待外国的机构,类似大明的鸿胪寺。
负责接待王政敏的官员叫邦尼,不但精通汉话,甚至还会英语和葡萄牙语。
王政敏被安排在驿馆住下,通过和邦尼交谈,得知缅甸国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近年来,缅甸与暹罗的战争不断,国力消耗巨大,急需外部的支持,但又不想依赖大明,于是和西洋人做起了生意。
现任国王阿那毕隆亲手签下契约,将南方两个最大的港口分别租给荷兰人和东印度公司。
作为回报,这些西洋人给阿那毕隆提供先进的火器,用来阻止暹罗的入侵,可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代价就是允许西洋人建立武装商站,并且允许传教士自由出入传教。
这些西洋人甚至参与到缅甸国的内政,他们帮助阿那毕隆平叛或者击败暹罗入侵的时候,会把落败的士兵抓走,当做奴隶贩卖到其他地方。
王政敏问道:“缅甸奉我大明为宗主国,如今内忧外患不断,为何不向大明求援?”
邦尼苦笑着说道:“钦使此言差矣,贵国内忧外患,较之我国更甚,况且,暹罗也是大明的藩属国,我国和暹罗之间的冲突,贵国会插手吗?”
王政敏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们如实上奏,我朝皇帝陛下定会调停,不至于让你们的百姓陷入战乱之苦。”
邦尼摇头道:“这年头,调停有什么用?看的是谁家大炮更厉害!”
王政敏又说道:“贵国国主何时召见本官?”
“这个不好说,最近国主事务繁多,可能要登上一等……”
“你去跟禀明国主,就说我能帮你们解决问题,让他快些见我!”
邦尼满脸不可思议,问道:“钦使此言当真?”
王政敏点点头:“不但解决暹罗的问题,还能帮你们解决西洋人!”
邦尼顿时惊喜道:“钦使稍待,我这就去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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