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又一个冬天，深海宫的人鱼小公主长大了。她叫岚裳。我听到所有人都在谈论她的美艳与光彩照人，浅笑之间，倾国倾城。

父皇把她领到卡索面前，然后宣布，她将成为卡索的王妃，幻雪帝国未来的王后。

我对此事嗤之以鼻，前几天父皇还信誓旦旦的问我想不想当国王，我还真以为他突然回心转意开始改变主意了，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原来他们只宠爱卡索，所有的人只知道刃雪城里有个卡索，却不知还有樱空释，他们从来没有留意过我，从来没有为我想过，尽管我的灵力超过卡索，但是显然他们早已经把我忽略了。

然后我走过去，牵起岚裳的手说，父皇，也许岚裳选择的是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岚裳与卡索在一起呢?

我亲眼见到，父皇欢笑慈祥的脸立刻变得彤云密布，刚毅冷峻的表情使劲的压抑着愤怒。他无法相信在这样严肃、公众的场合我可以当着无数人的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有悖伦理的话。但是，我却很无所谓。

我从卡索身边一把拉过岚裳，我抚摩着她的头发对她说，我说，你应该有最纯正的血统，嫁给我，我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但是她却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她居然笑着给我说，她说她爱的人是我哥哥――卡索，在她还是人鱼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他了，并且决定将来一定要做他的新娘，可以一辈子在他的肩头老去。

我说，是吗？然后我就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耳朵，很小声的对她说，可是，卡索却不是幻术最强的人，比如我要杀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说完这些，我就笑着离开了，诡异的笑声一下子四散开来，把大殿里每一个人都吓得魂飞魄散，我的笑声飘渺而诡异的回荡在整个刃雪城，久久不散。所有的人都以为我发疯了。只有我知道，这些笑声里埋藏了多少绝望和寂寞。

所剩的时日无多，可是，他们却什么也不知道。我的确是发疯了，我是被急的。所以，到了此时，只要能够阻止卡索继承王位，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想起了最后一次离开雪雾森林婆婆对我说过的话，她说，红莲即将绽放，双星终会汇聚，命运的转轮已经开始，这一切都是天意，请你们好自为之

一个月后，在樱花树下的泉水边，我遇见了岚裳。当时我立刻就萌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然后我很轻易的玷污了她，没人看到。

后来听说她死了，死于自杀。

夹在人群里，我冷眼看着她因为受侮辱而变成鱼尾的下身，面无表情，她的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所有胆敢阻止我的人都得死，岚裳也不例外。

父皇下令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不得张扬，因为这毕竟是我们皇族的耻辱。我知道卡索去问过很多人，包括婆婆，星旧。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说，但是现在，我对一切都无所谓了。

其间星旧来找过我。他要我就此罢手，不要再干了，尤其是不要再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我笑着对他说，我说，星旧，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他说，不要以为你干的事情没人知道，只是我不想说而已。

我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说，那幅画，六个占星师的死，法榻的死，幻影天的大火，岚裳被玷污，所有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怎样？我说的没错吧？

我并没有紧张，也没有愤怒，只是笑着说，那又怎样？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就是你，以及你的整个家族！

出乎我意料的是，星旧居然比我更加大声的笑着说，对，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只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后果？我不是怕死，上次我之所以为你保守秘密，并不是我担心我自己和我的家人，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便你杀光所有人，卡索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因为他不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只知道你真的只是为了和他争夺王位，你的父皇就更加不会改变决定，你的做法，不过是无谓的让更多的人徒劳的死去，如此何意？

听到星旧这么说，我不笑了。我突然意识到，我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而这一切都是我从来没有考虑的，于是在星旧离开的时候，我给了他一个梦境，要他交给卡索，希望卡索能占破。

我给哥哥的是一个真实的梦境，这个梦境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重复，因为我的灵力比他高，所以他察觉不到这是我给他的梦境，还以为是睡觉时候自己梦到的。

梦中我和哥哥走在凡世一条冷清的街道上，漫天飘散而来的是鹅毛一般的大雪，我对哥哥说，哥，我好冷，你抱抱我。他解开长袍抱紧我，然后我们都听到前面有踩碎雪花的脚步声，然后梨落出现。她走过来，交叉双手，对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哥哥说，王，我带您回家。然后她就转身离开了，哥哥想要追上去，可是却动不了，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梨落消失在了飞扬的雪花深处，不再回来。

其中，我总是会出现在梦境的最后，银白色的长发，英俊桀骜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白衣如雪的幻术长袍，我走过来跪在哥哥的面前，对他微笑，然后亲吻他的眉毛，我说，哥，如果你不想回家，就请不要回去，请你自由的

我总会问他，我说，哥，你冷吗？他点点头，然后，我就扣起左手的食指，然后念动咒语，在他身边立刻就开满了如红莲般跳动闪烁的火焰。

我只是想暗示卡索，他的爱消失了，他应该努力的去追，而不是懦弱，无奈的站在那里哭泣，不知所措。如果他不想，就请不要回家，那样会禁锢他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