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半截身子还泡在浑黄的河水中,河水不在汹涌,听不到山洪来的咆哮。
四周静悄悄的,周宪章暗叫惭愧。
一个大浪把他卷进了河底,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刻,他好像看见了爷爷那满是皱纹的脸,翘着雪白的胡须,冲着他发出淡淡地微笑。
打不了鬼子,就进不了祖坟!葬身河底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然而,他却醒了,太空湛蓝,明晃晃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
显然,这里不是河底,更不是yīn间。
他没死!
周宪章叹了口气——没死就得回去喂猪!
周宪章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挣扎着站了起来,举目四望,倒吸一口凉气。
湛蓝的天空下,一片黄sè的河滩,足有十里宽,河岸上,树木光秃秃的枝桠如剑戟一般刺向湛蓝的天空。
河滩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男女老幼的尸体,衣不蔽体,被河水泡得变了形,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腐臭。
无数羽毛黝黑发亮的乌鸦散布河滩里,三耳熟。他从小是在湘西大山里长大的,小学刚毕业就辍学在家,跟着爷爷上山打猎,对历史所知甚少,大的事件倒是有所耳闻,那还是在新兵营里学的,比如甲午战争,戊戌变法、辛亥革命,可细节上却是一无所知。
冯国璋在中国近代史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周宪章倒是听指导员说起过,说这家伙还当过民国总统。不过,此时的周宪章无论如何也难以把大名鼎鼎的冯国璋与眼前这个一脸清秀的年青人联系在一起。
所以,周宪章不仅没有下跪,反而把冯国璋的名讳复述了一遍。
冯国璋大为恼怒,一声怒喝:“反了反了!当真是乾坤颠倒,礼崩乐坏!一介草民也敢跟朝廷命官分庭抗礼!”冯国璋说着,一抖手里的德国委员会步枪,一拉枪栓:“老子崩了你……”
周宪章呆愣愣看着乌黑的枪口。
一场洪水,让他长出了大辫子,到了一个陌生的河滩里,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朝廷命官”,三言两语就拔枪相向。周宪章干脆认命了,洪水淹不死,让这位“朝廷命官”给打死也不错,反正,拖着条大辫子也没法回部队。
“妈的,本大人要是打死了你,就和那些吃民脂民膏的贪官恶霸一样了!算了,本大人不和你计较。”
冯国璋说着,收枪,从随身的牛皮包里摸出一块窝窝头,扔给周宪章:“赶快吃了,该去哪里去哪里,大人我公务在身,没功夫搭理你!”
冯国璋刚走出两步,周宪章突然大叫一声:“冯国璋,能不能把你的枪给我看看?”
冯国璋气得脸sè通红,大喝一声:“狗东西,竟想缴本大人的枪,必是乱匪无疑,看老子一枪蹦了你!”
冯国璋一抖枪,乌黑的枪口顶在周宪章的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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