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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豪侠》十三、奔 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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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昊然和赵筱芊一路南行,走了五日,才到邯郸。..时至晌午,二人饥渴难耐,便到官府的驿站去打尖。吃罢午饭,刚要解马南行,忽见官道上有两骑急驰而来,离这驿站尚有十几丈远,其中一人喊道:“快备马!快备马!”

那两名军士翻身下马,从一名驿站军士的手中接过两碗水,一口气喝完,急问:“快给我们准备饭,我们有要事在身。”周昊然见这两人背插黄旗,显然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问道:“请问二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军士见他一身便衣,不似官府中人,道:“你安心吃你的饭,朝廷的事不要多问。”周昊然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公门中人啊,在下周昊然。”

“啊?你就是周军校?”见他点头,另一名军士道:“军校,那南唐又起兵了。就在六天前,穆元帅受印挂帅,誓师南征。我二人奉令遍传北方诸关,让守将小心契丹借机出兵,对我国不利。”

那两名军士只简简单单吃了一口饭,便换马上路,继续北行。

周昊然侧头看着赵筱芊,虽没开口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中她已经知道周昊然心中所想,道:“自从我父亲去世以后,南唐王没有一日不在扩军备战。这一战不知又会使多少人命丧沙场。像他这样以卵击石,只怕会断送整个南唐。”

周昊然道:“南唐本来就是叛乱,当年我太祖皇帝攻破南唐,俘获南唐后主李煜,和大理、吐蕃两国世代结好,自此南方便再无战事。只可惜李氏家族痴心不改,一心想要当皇帝,将大宋在南方的官员斩尽杀绝,挑起反宋大旗。兵祸一起,多少生灵惨遭涂炭!”

赵筱芊因父亲横死,对南唐已没有多少眷恋,听他如此说,心里也跟着惨然,道:“自古世人多为权利所累,只道拥有了权利便会得到天下所有人的尊敬,根本不懂得‘民心所向’四字的真正含义。”

周昊然淡淡一笑,道:“这样的蠢人在武林之中也大有人在。孰不知百年之后,你我都将化作泥土,一时之功,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还有什么可争的呢?”他想到那块令所有人眼红的盟主令牌,微微一笑,道:“不去想了!筱芊,我不回开封了,我要直接去南唐,好助穆元帅一臂之力。”

赵筱芊听他如此称呼自己,心头微荡,痴痴地问:“那我呢?”

“你?”周昊然一怔,道:“你回华山去啊!”

赵筱芊颇感失望,道:“我不回去。山上一点意思也没有,远没有外面这样好玩。”

周昊然哪里知道她是因为舍不得自己才这么说的,以为她天性好玩,只有玩耍够了,才会回到师父身边,只好说道:“那好吧,你什么时候玩够了再回华山。不过,江湖上人心险恶,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像上回,着了那两个小子的道。”

见他上马要走,赵筱芊急忙抓住了马的缰绳,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周昊然看她抬头直盯着自己,白皙的脸颊上微微透着绯红,见她双目含情,眼泪围着眼圈直转,心中一阵酸楚,柔声道:“不要紧的,小周我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当下双腿轻轻一夹,跨下马儿一声长啸,撒开四蹄,奔了出去。赵筱芊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出神,在心里默默为周昊然祈祷。

周昊然一边赶路,一边打听着宋军的进军情况。走了十数日,渡过了长江。他来到一处宋军军营,打听到穆元帅已经打下了长沙,不日便向衡阳进发。周昊然在那里换了一身军服,继续赶路。

这一日,天阴沉沉的,小雨已经连着下了一天一夜,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周昊然此刻离衡阳还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本想一口气赶到衡阳与穆桂英元帅汇合。无奈离战场越近,逃难的百姓也就越多。见到倒毙在路边的穷苦百姓,耳听死者亲人撕心裂肺的呼喊,他心里难受,凄然长叹。

时近中午,周昊然在这条路上的惟一一家小摊上坐定,准备在这里填饱早已叫个不停的肚子。像这样的小摊摊主多半都是胆大豪爽之人,他们在这里摆摊方便逃难的众位乡亲。也有个别惟利是图的小人,趁着战乱大发横财。

周昊然和几个逃难的人共用一桌,向他们询问前方的战事。有人告诉他说,穆元帅已于今天早上攻开了衡阳城的东门,现下正和南唐守军激战。他听说宋军已攻下了衡阳东门,精神登时大增。当下胡乱地扒了两口,付了饭钱,匆匆离去。

这一路快马加鞭,不多时边赶到了衡阳城北门。见宋军已经打开了大门,当即随同其他军士一同冲了进去。数万名宋兵涌将进来,南唐军兵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没有回天之术。只抵挡了片刻,便已死伤无数。余下的兵将见大势已去,只好跟着主将狼狈而逃。

周昊然经人指点找到穆桂英,冲他行了军礼,道:“属下周昊然,拜见穆元帅!”穆桂英见到他,又惊又喜,道:“你不是在沧州么?怎么到这里来了?”周昊然道:“我在邯郸时得知南唐起兵谋反,所以连京城也没回,一路打听,总算是见到元帅了。”

穆桂英等军中众将一同来到了中军帅府,对众将说道:“我军一举攻克衡阳,南唐军定不会服,短期内还会纠集大军来和我为难。目前我军虽获连胜,却是疲惫不堪,需要在此地休整几日方可再战。众将千万不要放松了警惕,以使敌人趁机偷袭。”众将连连称是。

顿了一顿,穆桂英又道:“现在军中存粮已然不多,须即刻派人到百姓家中征粮。孙将军,本帅命你向附近百姓征粮,以补军用。切记,我军刚刚攻下衡阳,人心不稳,征粮时要给当地百姓适当的银两作为补贴,切不可和人动粗。若有人胆敢违抗军纪,力斩不饶!”“是!”那姓孙的将军领了令牌,躬身退出帅府。穆桂英又道:“张将军、李将军,你二人各带一队人马,负责城内安全,若抓到行动诡异之人,即刻带来见我。”“是!”两位将军同时出列,领命而去。穆桂英扫视余下诸将,朗声说道:“诸位将军,大家抓紧修补工事,以便应对敌兵突袭围城!”

周昊然虽从军已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她发号施令。但见穆桂英表情肃穆,对军中诸事处理的井井有条,心下好生钦佩。处理完军务,穆桂英便邀周昊然同自己下棋。周昊然并不擅长与人对弈,只下了两刻钟,就被穆桂英杀得片甲不留。他脸一红,将棋子重新放好,却抢先在棋盘上放了三枚黑子。穆桂英莞尔一笑,并不答话,又过了片刻,周昊然再也无棋可走,只好认输。

穆桂英微笑道:“怎么,不服气?”周昊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道:“是不太服。”穆桂英笑道:“其实围棋也是讲究策略的。施以小利,谋以大局,方能取胜。”周昊然听她如此说,陡然想起白成不杀自己,是否也是施小利谋大局?这么一想,不禁浑身一颤。他怕被穆桂英觉察出来,当即收回思绪,凝神再战。这一次虽取先机,却还是输给穆桂英二十多目。

第二天一日无事,周昊然站在城墙上往下看,虽是战争时期,但衡阳的四座城门并未关闭,南来北往的客商穿梭其中,好不热闹。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好半天,他才回到自己屋中休息。

次日清晨,周昊然刚刚吃罢早饭,就听城外擂鼓声声。他急忙来到城楼上查看情况,只见城下尽是南唐的兵将,多得一眼望不到边。周昊然心里一惊,又赶到了北门与众位将军汇合。一位将军对他低声说道:“南唐大军昨夜突袭,将我城外的驻防部队打败。现在除了东北面的湘江,他们已将整个衡阳城包围!”

周昊然扶着垛口向下一看,只见城门外的南唐大军旌旗遮天,刀枪若林,敌军把中军帅帐都设在了北门,显然是怕城内守军向外突围,到长沙去求援。周昊然粗略地估计了一下,仅北城的驻军就有七八万人之多。

他扭头去看穆桂英,见她面沉似水,于她心里所想已经猜出了**分。宋军几次试探性的进攻都被敌人乱箭射了回去,看来他们并不是想攻城。南唐大军围而不打,意图十分明显,他们是想把城内的十万宋军困死在衡阳城!

穆桂英长叹一声,道:“没想到南唐大军会来得如此神速,我原以为还要过两三天他们才会纠集军队围城的。看来他们南唐军中真是多人才,怎么就会用围城、断粮这一招?”众将面面相觑,不敢搭话。

她早就料到敌人会组织力量攻城,要把衡阳城从她手中抢回来,为应对如此情况自己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可南唐大军摆出如此阵势,显然是要和宋军硬拼。他们虽占尽了地利,却也经不起长期战争的消耗,这么围下去,必然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思量片刻,穆桂英缓缓地说道:“现在军中的余粮仅够城中军民食用一月,而对方一定会派出重兵断我粮道。惟今之计,只有趁敌尚未站稳脚跟,派人连夜闯敌营,去长沙找忠孝王呼延庆求援。你们谁去?”

众将相视一眼,无人领命。穆桂英说得虽然轻松,可谁不清楚夜闯敌营,搬兵救援要冒多大的风险。倒不是说担心自己的安危,怕只怕自己一旦失手,丢了性命还是小事,要是将元帅调兵的信物遗落敌手,敌人用它将长沙的守军诱出城池将其歼灭,那就会使宋军几万将士一个多月的辛苦毁于一旦。所以,谁都不敢领此将令。

杨文广见大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血往上涌,挺前一步,道:“母亲,孩儿愿往!”“你?”穆桂英连连摇头,“你不能去!”“为什么?”杨文广不解,“母亲,你为什么不让孩儿去?是怕我战死沙场吗?”穆桂英道:“你是杨家的男儿,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又算得了什么?”杨文广道:“既是如此,你为什么不让我去?”穆桂英苦笑着摇摇头,道:“孩子,我不让你去是因为你还没有闯连营的实力。非但搬不了救兵,只怕还会遗失了调兵的信物!”

“还是我去吧!”这话声音不大,但在众人听来,却好似惊雷一般。众人循声而望,见说话者就是周昊然。周昊然望着大家,又指了指自己,道:“我去吧!”穆桂英问道:“你去?军校,你武艺虽然高强,可闯连营毕竟不是件小事,你……你有把握吗?”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元帅尽管放心,我刚才仔细观察了敌军的军营,找到了一条可以通行的小路。我想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他说这话时表情坚定,充满了自信。虽然众将有人对他的话颇不以为然,但现在也只有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穆桂英见他如此自信,问:“军校此去,需要多少人呢?”周昊然淡淡一笑,道:“谁都不用,就我一个。”他望着大家惊讶的表情,正色道:“我一个人目标小,行动时不容易被人发现。人多了反而不好,容易暴露。”

杨文广见母亲点头,知道她已经认可了周昊然的建议,急忙说道:“母亲,让孩儿和周军校一起去吧,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穆桂英本想拒绝,可见儿子的表情很是坚决,不容他人反驳,只好答应:“你可以去,但一定要听周军校的吩咐,万不可惹事。”

杨文广比周昊然要大好几岁,而且自幼跟随父母南征北战,军事阅历十分丰富,可穆桂英却让他听周昊然的号令,对此安排众将颇为不解。其实,穆桂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儿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儿子虽然年长,却是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出城之后免不了就会着了别人的暗算。而周昊然年纪虽轻,却在江湖上历练已久。有他照顾杨文广,自己放心多了。

杨文广虽不了解母亲的想法,但他自幼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当即点头说道:“母亲放心,我一定听周军校的吩咐。”穆桂英点点头,对周昊然道:“你们先回去准备,我安排兵马先去迎战北门之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为你们夜间的行动做准备。”

周昊然冲她拱手道:“元帅,属下有一事相求。”穆桂英道:“讲!”周昊然道:“元帅,属下想请元帅这一仗一定要真打真败,并请元帅损失几百匹战马。不知元帅能否应允?”

他话音刚落,有人说道:“周军校,你这是何用意?”又有人道:“军校,我们的战马本来就不多,你都放跑了,我们以后可怎么作战啊!”

穆桂英摆了摆手,问:“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吧。”

周昊然道:“此去长沙,路途遥远,其间还不知要遭遇多少艰难。若是步行,实在是耽误了搬兵的时间。现下是战争时期,南唐对马匹管的甚严,所以,即使是在集市里,我们也买不到马。”穆桂英问:“你的意思,是要在混战之中将马运出城去?”周昊然点点头,道:“正是!杨将军的马是匹名驹,自然是不会乱跑。有了马,我们去长沙也快了很多。”

时间不大,衡阳城北门大开,一队骑兵从城里涌出,直扑南唐中军大营。南唐兵将只道他们是穆桂英派出闯营送信的尖兵,急忙用弓箭射住了阵脚,几百名宋军骑兵登时中箭落马,惨叫声不绝于耳。南唐兵将一共打退了宋军的五次骑兵冲锋,衡阳城的大门才关上。那些宋军骑兵所乘坐的马匹,被他们如此一打,四下奔逃。有的跳入了湘江水中,有的冲进了南唐的军营,还有的返回到衡阳城下,不住嘶鸣,听得人心里很是酸楚。宋军的马匹南唐虽然俘获了一些,但大多数战马还是顺着湘江水北上,不见了踪影。

当天夜里,周昊然和杨文广二人收拾妥当,来到北门城墙之上。向众人告辞后,周昊然一把抓住杨文广的衣衫,猛提一口气,施展出“飞鸿踏雪”的轻功,带着他纵身跃下十几丈高的城墙。杨文广只觉着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从那么高的城墙上跳下来,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对周昊然的轻功不由得暗暗钦佩。

周昊然敏捷地越过敌军营寨前的障碍,巧妙避开岗哨,一个筋斗直入敌营,拉着杨文广的手转到了一个帐篷的后面。说来也巧,他们刚刚躲藏好,就有一队南唐兵巡视过去。如此再三,每次都是他按着周昊然的指示刚刚藏好,敌人的巡逻队就过来了。杨文广心里虽然好奇,可在这节骨眼上又不好多问,只能乖乖跟着他走,心里却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寻思:“怪不得他说自己夜闯连营保证没问题呢,人家连我们的影都抓不着,又怎会发现?”

他哪里知道周昊然耳音特灵,敌人的巡逻队离他们尚有百步之遥,周昊然的耳朵就已经听见了。所以,他才能在敌人的百万军中穿梭自由,如入无人之境。二人就这样一边避开敌军的巡逻队一边向前走,大约过了三个多时辰才成功地闯出了敌营。

两个人在远离军营的一片树林中休息,杨文广便问起了他为什么知道南唐军兵巡逻的路线。周昊然淡淡一笑,只解释说自己白天观察的很仔细,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杨文广对他的说法将信将疑,见他兀自靠在树上闭目养神,也不好意思打搅,自己也学着他的样靠在树上养神。

待到天光大亮,周昊然才打了一声口哨。他这口哨声中贯有雄厚内力,几里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时间不大,从远处跑来两匹骏马。两个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装,翻身上马,直奔长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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