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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豪侠》五十、聚 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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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博渊施展精妙剑法,不仅削断了周昊然手中长剑,还砍伤了他的左肩,大出众人的意料。.大家均想:“都说张博渊心机虽深,在武艺上却是个无为少年。方才他只一句话便压住了群雄的呼喝,现下又以精妙剑招砍伤了周昊然,就其武功而论,已跻身一流。此人真是个难缠的对手。”还有一些不明旧事的人却想:“原来张博渊的功夫这么高!看来周昊然斩断他两根手指的事不过是个传闻。”

张博渊望着大家惊异的神情,心里暗自得意。他将剑尖指地,剑上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滴落。他哈哈一笑,道:“怎么样,周三哥,被利刃斩断兵器的滋味不好受吧!”他伸剑一指,喝道:“下次被此剑斩断的,就是阁下的项上人头!”长剑倏起,刺向对方腰间。

周昊然断剑向下一封,左掌劈向敌人右颈,这一招后发先至,攻敌之不得不救。果然张博渊撤剑回援,手臂一转,直抵周昊然眉心。周昊然将右手断剑横在额头,在对方剑尖刚抵到断剑剑身之时反手一扬,同时身子向后一纵。

这一招凶险至极,看得众人心惊胆颤。见周昊然将将躲过这一剑,并未被张博渊刺中,众人都是“啊”的一声,为周昊然欢呼。但张博渊所用长剑甚是锋利,仅此一抵,便又削断了周昊然手中兵刃。

看着手里仅握着剑柄的周昊然,张博渊纵声狂笑,道:“周昊然,知道工布剑的厉害了吧!”

周昊然闻听此言,心下一凛,思忖:“怪不得此剑如此锋利,原来是工布剑。现在我手中没有了兵刃,可怎样胜他才好?”

聂正见周昊然被张博渊攻得险象环生,十分着急,此刻听到张博渊所用的乃是春秋时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名剑,心里更是着急,心想:“工布剑是上古神兵,寻常刀剑哪里是它的对手。周昊然若是苍龙刀在手,还可一搏。”他解下背后长剑,从剑袋中抽出一柄通体瓷白、刃如霜雪的宝剑,见张博渊迫的正急,忙将宝剑掷向周昊然,喝道:“接剑!”

周昊然听到呼喝,右手一扬,剑柄直飞过去,砸向张博渊顶梁。同时右手一绰,接住了聂正掷给自己的长剑。

张博渊反应也是奇快,他知道有人要送剑给周昊然,当即挥剑猛攻,想逼开对方。没想到周昊然将剑柄做镖,掷向自己,只好矮身避开。好在周昊然只是想将他逼退,给自己留出接剑的空暇,并没有直攻对方要害。但张博渊这么一避,已给对方留足了时间。

张博渊长剑当头直砍,想趁对方接剑未牢之际将敌剑削断。这一招来的实在太快,周昊然情急之下,只得反转手腕,将剑横在头顶。

二人兵刃再次相交,火星直冒。张博渊被周昊然深厚内力震得双手发麻,只好退开。他看了看周昊然手中长剑,冷笑一声,道:“周昊然,看来你找了一件不错的兵刃啊。武当天柱神铁,果然名不虚传!”

群雄中有人见识较浅,急忙低声询问:“天柱神铁?那是什么?”

识得此剑之人便即相告:“兄弟可知武当山的主峰天柱峰?相传天柱峰上有一神铁,其形似剑,坚韧无比。武当门人认为这是上天赐予的神兵,便请高手将神铁铸造成剑,以遗后世。这天柱神铁通身布满细细的陶瓷纹,斩金断玉、削铁如泥,是武当的镇山之宝。这回周昊然在兵器上就不会吃亏了。”又一人道:“看来武当聂掌门也来太行山了。”

周昊然虽没有张博渊那样精湛的剑法,但他一来武功根底深厚,二来有天柱神铁与敌周旋,一时也不致落败。可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时间一长,周昊然肯定支撑不住。

张博渊看到群雄如此凝重的神情,心头一阵窃喜,心道:“杀一个周昊然算什么本事,我要将各派高手尽数斩灭,让他们再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只要我不断进逼,引得他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周昊然这厮身上,再要偷袭便容易得多。”

打定主意,他刷刷刷刷连攻四剑,都是指向敌人要害,招式狠辣。周昊然挥剑左挡右拦,将将化解了对方凌厉的招式。这几招攻守看得众人惊心动魄,大家无不为周昊然捏了一把汗。

张博渊瞧着一干群雄的关切之色,心头大喜,暗道:“此处便是尔等葬身之地!”他虚晃一剑,身子向后纵出十余丈远,举剑喝道:“放箭!”

张博渊一语甫毕,数百支长箭从草丛中疾驰而来,登时便有数十人中箭倒地。群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一些人只知道挥刃击打飞矢,还有一些更年轻的侠剑客惊得像只无头苍蝇在演武场乱窜。

周昊然长剑抡圈,击落了数支羽箭,高声呼喊:“大家别慌,快冲下山去!”长剑一挥,带领群雄直奔大路下山。埋伏在路口的喽兵一拥而上,与群雄厮杀。霎时间,兵刃相交之声大起,哀嚎声不绝于耳。眨眼工夫,便有百余人尸横就地。

聂正见群雄被围,急忙纵身跃下,拦在周昊然面前,道:“你带大家下山,我来断后!”

“不!”周昊然摇头道,“前辈熟知山上地形,你带大家下山,我来断后!”他将天柱神铁交与聂正,一指前面山路,道:“快走!”

“可是……”

周昊然劈手夺下一名近身杀手手中的单刀,急道:“快走!没时间了!”转回身便与逼近的喽兵厮杀。

聂正当此危急之时,不便再劝,只好将神铁当空一举,大声道:“大家快跟我走!”

这一突变,群贼也看得呆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张博渊竟会在交手中途突然放箭,将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眨眼间便有数十人殒命。可群雄的应变也是奇快,只呆得片刻,便与埋伏在路口的喽兵交上了手。

这些人虽然入了绿林,但平常自持甚高,对张博渊此等偷袭行径颇不以为然。是以双方虽交上了手,却没有一人拔刀迎敌,均想:“张博渊趁人不备暗施突袭,哪里是英雄所为?”

张博渊知道仅凭自己事先安排的那些人手根本阻挡不了群雄,此刻见周昊然长刀东刺一招,西削一刀,已将追兵斩杀了大半,又见大家无心追敌,心下甚急。他冲白成一拱手,道:“大头领,我们就这么放了他们?这也太便宜他们了。日后传将出去,我太行山颜面何存?”

白成冷冷说道:“张头领,你在拼斗过程中暗算于人,就不丢太行山的脸吗?”

“这……”张博渊略一迟疑,道:“这确是属下不对,张某甘愿受罚。可是大头领,如果就这样放走了他们,只怕兄弟们不服啊!”

白成轻哼一声,双目紧盯着张博渊,道:“这个,我自然知晓。你先带人去追,我稍后便派人去接应。”

张博渊明知这是白成的一石二鸟之计,既能消灭群雄,又可削弱自己的力量,却又不能推辞,只好躬身领命:“属下遵命!”从部下手中取过一张弓,带人追了下去。

文宗贤见张博渊走远了,这才问白成道:“大头领,你还打算……打算放了他?”

白成轻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听天由命吧!”

文宗贤面露喜色,躬身道:“大头领放心,我定会让他们领教到咱们太行山的厉害!”

周昊然挥舞手中长刀为群雄抵挡追兵。他在人群中往来厮杀,手中单刀上下翻飞,片刻工夫,便又有二十余人死在刀下。众喽兵畏惧他勇武,只站在原地高声呐喊,不敢靠前。周昊然见群雄此时已经冲到了半山腰,当即冷笑一声,奔下山去。尽管山上“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们要逃下山了,快追啊!”之声大起,却无一人敢大步追敌。

周昊然快步赶至山腰,见群雄已被事先埋伏在山腰的喽兵分割成十余块聚歼。这些江湖豪侠虽然武功不俗,单打独斗都是一把好手,但他们不明阵法,各自为战,反而让训练有素的喽兵占尽了上风。只要群雄稍有疏忽,身边的几十杆长枪就会疾刺过来,死状惨不忍睹。顷刻间,数百人尸横就地,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几个包围圈越来越小。

周昊然见此情景,心急如焚,他知道时间一长,群雄定会尽数惨死于乱战之中。他快步抢至一个包围圈的外侧,手腕一抖,刀锋直劈一名大个儿喽兵顶梁,那人哼也没哼,死在当地。在那大个儿身旁的十余名喽兵见他突袭,吆喝着一齐向他杀来,十余杆闪着寒光的枪头向他胸口攒刺。

周昊然左手用方才从那名大个儿喽兵手中夺来的长枪向上一架,将这十余杆长枪尽数架起,顺势向前一推,那些喽兵经受不住他这千斤的推力,身子向后直飞出去,砸在了正同群雄激战的喽兵身上。有几人被砸中了头颅,登时头骨破碎,脑浆四散。群雄趁着众喽兵惊恐的空当,挥刃猛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包围。

周昊然拉住刚刚突出重围的墨戎道:“墨师叔,叫大家跟住我,千万不能分开!”言罢,又向另一个包围圈攻去。墨戎将剑一举,高声道:“大家跟住,绝对不能分开!快去救人!”三十余名各派高手齐声答应,跟在周昊然身后。

这些人四下游走,一见有人被围,便即迎上与敌人厮杀,将被围者接出。他们就像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待聚集到千余人时,已势不可挡。

余下两伙儿喽兵见群雄势大,哪里还有心思抵抗?纷纷丢下兵刃,四散奔逃。原先被这两伙喽兵围攻的百余人原以为今日被敌分割聚歼,定是难逃一死,没想到周昊然奇招解围,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又惊又喜,高声呐喊,跟在大队人马后面向山下猛冲。

拦在山道的喽兵再想将他们分开已是不能,只好组**墙勉力阻挡。霎时间,千余支羽箭向群雄疾驰而来,很多人因躲闪不及,中箭倒地。群雄或挥刃击打飞矢,或将兵刃掷向对方,片刻之间,双方又有数百人丧命。

双方激战正酣,忽听山下一阵鼓响,号角声震天。群雄见山下旌旗晃动,心头大喜,高声叫道:“是官军!官军来迎接我们了!”

话音刚落,阻挡群雄下山的喽兵后面一片大乱,冲上山的宋兵一阵弩箭,射倒了守在外围的一队喽兵。宋军趁敌倒地之际,快步抢至敌人近前,几百支长枪同时刺出,中枪的百余名喽兵长声惨呼,向后倾倒。他们身子一侧,又带倒了身边的数十人。

一些喽兵见宋军从山下攻来,应变倒是极快,急挺手中长枪,吆喝着向宋军杀来。可宋军这些军士都是百战余生之人,临阵经验自然是比太行山上的这些喽兵要丰富。最前面的军士见敌即将变阵,在对方还未挺枪之际便从身后军士的空隙中退了下去,第二排军士手中盾牌轻轻向下一压,将那袭来的百余杆长枪的枪头尽数压在了盾牌之下。还没等这些喽兵反应过来,宋军兵刃齐加,将他们一一斩杀。

山中喽兵从未与官军交过手,此时见官军只一次冲锋便斩杀了己方三百余人,心中畏惧陡增,都想转身逃回山上,可后路却被群雄堵了个结实。原是阻敌奇兵,现在反倒成了腹背受敌的一支溃军。不到半个时辰,拦在山道上的千余名喽兵已被尽数杀死。

两支人马在生死关头终于聚在了一起,人人都是万分欢喜,庆幸自己总算逃出生天。猛听山上三通鼓响,紧接着,山道彼端便传来闷雷一般的响声,让人听着心里发毛。群雄中一些年纪稍长的人隐隐感到有些不妙,拔腿便向山下跑去。

周昊然听出这是铁滑车的声音,脸上骇然失色,大声道:“大家快走!这是铁滑车!”他说话时已贯注了雄厚内力,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山道上的群雄和军士都听到了。

前来攻山的军士中有人在北山一役中遇到过铁滑车,深知它的厉害,此刻听到“铁滑车”这三个字,心中都是一惊,很多军士都已惊噫出声。

周昊然话音刚落,十余辆铁滑车呼啸而来,在几十丈宽的山道上横冲直撞。顷刻之间,宋军军士与群雄死伤惨重,山道上布满尸骸。

太行山上的铁滑车与北山不同,车身通体死铁,车前还有十余根铁锥。其尖锋利无比。一冲之下,磕上就死,碰上就亡。这十余根铁锥加上铁滑车千余斤的冲力,登时便将宋军的队伍冲散。很多人因为失足跌倒,被铁滑车碾成了肉泥,血腥味呛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好容易等这些铁滑车全都停了下来,群雄刚想松口气,又听山上传来巨石滚动之声。众人抬头一瞧,尽皆失色,只见数不清的滚木、礌石顺着山道直滚下来。一旦撞到停在山道上的铁滑车,它们就会突然改变方向,让人难以预测。宋军砸死的、刺死的不计其数,群雄中也有百余人惨死。

周昊然左右躲闪,于乱战中找到了与宋军大队人马同上太行的贾权。贾权虽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但却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直到周昊然高声喊他“博天”,他才如梦初醒,见到周昊然四肢健全,万分惊喜,道:“三哥,你,你还活着!”

周昊然急问:“先别说这个,这次攻山一共来了多少人?”贾权道:“穆元帅听公孙前辈说山上形势万分危急,想请元帅出兵相助。穆元帅急忙调集一万大军攻……”

“一万?”周昊然举目四望,道:“这哪里有一万?”

呼延庆飞奔至二人近前,大声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敌人要攻过来了!”他将手中长枪举过头顶,高声道:“各营交替后撤!飞豹营,掩护大家撤退!”

散落人群的数千名军士齐声答应,或拦在山道为全队断后,或冲下山去为众人开路。周昊然举刀喝道:“大家别慌,快跟着下山!”

群雄中一些人挂了彩,自忖无力下山,怕自己拖累了大家,纷纷返身回援官军。众人听到身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又惊又怒,很多人都已失声落泪。还有一些人拂袖拭去脸上鲜血,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为死难的兄弟报仇!

这数千人死命的向山下猛冲,总算赶回了宋军大营。

望着大家浑身是血的衣衫,公孙奇心有余悸地说:“幸亏穆元帅及时发兵相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李堂长吁了一口气,道:“是啊,想不到太行山上竟藏有这么多杀人利器。唉,太多的英雄命丧于此。”

听到他二人的感叹之词,其他人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方才的那场恶战。各人都在惋惜兄弟朋友惨死太行的同时,庆幸自己终于逃过此劫。

正在众人谈论之际,赵筱芊疯了般抢到周昊然近前,道:“老天保佑!你,你真的还活着!”她望着周昊然的双眸,激动地说:“你知道吗,当我听说你在山上失手被擒、在石牢里失踪时,我的心急得都快要跳出来了,担心你已被张博渊他们害死在了太行山上……”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受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呜咽道:“我听到消息,就去求大家一起上山,想把你的……你的尸首……接回来。可七弟说现在山上情况不明,就是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周昊然看着她直滚而下的泪水,心头一阵酸楚,满腹的责备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他轻轻抚mo赵筱芊的长发,心道:“我周昊然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得到这样的红尘知己,我死也无憾了!”

只听赵筱芊继续说道:“我当时真是急得快疯了,见他不允,只好又去求其他人。昆仑和天山派的各位前辈听说此事,都想跟着我上山救人,却又怕这是白成他们设下的圈套,不敢上山……我看大家彷徨无策,心里十分着急,便去央求我的师父灵和道长。她一听说你在太行山上失了踪,急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马上拉着我的手去找各派掌门,求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将你从太行山上接回来。她……她要看看你,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好好看看你……她说只要看你一眼,她……她死也瞑目了……”

周昊然不解,问道:“你的师父灵和道长,她为什么……”

“筱芊!”

二人扭头一瞧,见一个道姑缓步来到二人面前。周昊然看这个道姑四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虽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仍掩不住窈窕娉婷之态。若不是她脸上的些许皱纹和饱经风霜的神情,任谁都会以为她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周昊然发现她眼角挂着泪水,心想:“这肯定是筱芊的师父。”

还未等他行礼,赵筱芊便将他一把拉到灵和道长面前,道:“师父,他就是周昊然,您的亲生儿子!”

附注:

工布剑是欧冶子及其徒弟干将所造。相传欧冶子取五山之精在龙泉铸剑谷中,依靠七条冰龙的帮助铸成此剑。而七条冰龙化作七颗明珠嵌入剑身,使工布剑的剑纹如流水至柄至尖,连绵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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