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秉德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相宇,梁相宇的神情如此嚣张,他一个局长更不能让自己示弱。两双眼睛轰然对撞在一起。相宇的视线瞬间摇晃,
一辆出租车里,路上有晨练的人在视线里稀稀落落晃过。
出租车出了主城区,路上渐渐显得荒冷起来,一个人也没有。
司机话比较多:“房市崩溃的余震效应还在,福佳新城已经变成了死城。”
他没有言语,出租车进入下坡路右拐,很快进入到福佳新城。
视线里真的好空旷啊!一片沉沉的死寂。
出租车穿过别墅区,停在了广场上,真是鬼城啊,广场上一个晨练的也没有,满地的荒败,没有人迹。他下了车,望着出租车离去,
正自发呆,突然传来一声呼哨。
视线寻声望去,其中一幢的六楼,一个人脑袋探出窗外。见他望过去赶紧向他招手。相宇的视线迅速进入到那幢楼里。
一楼二楼,越走越是空荡,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五楼,相宇的视线拾阶而上。六楼的楼梯口处站着一个人,双手交叉,手里拿着手枪。
他停下脚步,不得不再次仰视那个人。那人的左手小拇指竟然是残缺的。相宇的紧张程度立时升至极点。
“你不用害怕成这个样子。我们对你构不成一点儿威胁,我们只是有求于你而已。只要你愿意帮忙。”
“吕健伟呢?”他问。
太过诡异的视角,明明是自己在说,却不是自己的心境,相宇完全的懵懂。
“你很快就能见到,只要你愿意帮忙。”
对方再次提及,他只得应答。“我愿意。”
那人挥了挥手枪,示意他上来。他快步上前,现出谦卑的假笑。
那人对他的表情似乎很满意,转身毫无防范,带了他进了六楼的一户房间。
相宇的视线扫过,客厅里很是空旷,并没有其它人。那人一直带他走到窗前。
他迅速左右察看屋内的布局,一左一右两间卧室的门都虚掩着,听不到一点儿里面的声音。
那人向外指了指:“对面四楼,”
他立刻扑到窗前,真切地看到吕健伟双手被两根绳子拉着吊起,双脚离开地面。郑春娇也被人吊了上去。此时的郑春娇已然大腹翩翩,似乎已经有了七八个月的身孕。郑春娇被吊起老高,足足超过了吕健伟头顶半米。那些人似乎在调整位置。
相宇的焦急之心乱跳。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竟然乐了,“这不是你该操的心。你该操心的是我们交给你的任务,然后能安全地离开。我这里有张碟片,是我们抓住这个大肚婆时录的。那个吕健伟当时为了这个女人竟然甘愿束手就擒。我们只是小小地羞辱了他们一翻。一会儿你将看到的,是升级版。我们让你做的就是把这个碟片送给姓崔的。他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就会把升级版公之于众。我们这么多人,顶多是鱼死网破。你只要送达碟片以及把看到地一切说给姓崔的听就可以了。”
“姓崔的,谁呀?”
那人看着他笑了笑:“看完升级版自然什么都会告诉你了。”说着指了指对面。
相宇聚拢精神看去,吕健伟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血迹,而且越来越多,很快已经满脸是血。
下面录像的人摇起镜头对准吊在上面的郑春娇的小腿。
他这才恍然而悟。
郑春娇白色的丝裙已经有一道深深的血流痕迹。血顺着小腿流淌,一滴滴滴落到吕健伟的脸上。
“这女人真是不幸啊,弄得满城风雨,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他心中的激愤已然聚顶,杀气已然充填心胸,以自己一人之力实难料到会发生什么,可他已经无从顾及,自己再不出手,怕会被这绝望的一幕率先击倒。
相宇看到自己挥拳击去,那人完全没有料到,等到知晓已然中招。被他的重拳击在后脑,身体骤然一挺便倒了下去。
夺枪再度扑到窗前,愤怒激荡着相宇的心胸,对面摇摇晃晃的绳索已经是他全部的希望,呯!呯!子弹滑出弹仓飞旋而去,带着刺穿空气的尖啸。
恰在这时,不经意抬头的吕健伟似乎也看到了他。
随着吕健伟的身体下坠,身旁的玻璃窗也被子弹轰然击碎。
视线中的吕健伟扬手间似乎是抓住了空中纷飞的玻璃,挥手之间,上前的一个绑匪悴然倒地,鲜血在半空中喷溅。手上的尖刀也瞬间易主。
吕健伟的身形斗转,与上前的杀手搏杀、呼喝,枪声混合成一片。
相宇转身扑向隔壁卧室,刚提枪出门的杀手被他一枪击中倒地。
相宇进门,另一个杀手却拿着长枪还趴在窗前。相宇抬枪轻易地结果了回头一脸惊怖的杀手。
他上前扯过长枪,转身抬起,已然瞄准了门口。
果然有杀手举着手枪进来。啾,杀手委靡倒地。
相宇托枪冲出卧室,直扑主卧。如出一辙,另一个杀手依然趴在窗口,在向对面瞄准。相宇毫不留情,一枪结果了他。
相宇扑到窗前,向对面望去。对面已然枪声大作。他始觉哪里有些不对。抄枪瞄准,有人在解下面挷拉郑春娇的绳子。
子弹离膛而去,那人应声倒地。有人挥刀上前,相宇再次扣动机括,杀手扑倒在地。
吊拉郑春娇的绑绳被人弄断了。郑春娇的身体轰然坠落。
相宇的视线,看到一个身影飞窜而去,似乎是想接住坠落的郑春娇,可是如何来得及,已经迟了半步。郑春娇的身体重重地撞在水泥地面上。吕健伟的身体也随之倒在了阿娇的身旁。
相宇无从顾及,也无法顾及,只能开枪射击。紧随吕健伟身后的杀手纷纷倒地。余者快速退回到隐蔽之处。
没了目标,相宇依旧没有停止射击,要打哪里根本无从下手,只能向隐匿处一通乱射,直到把枪里的子弹打光。
‘吕健伟!’他冲着窗外心里在怒吼大叫。
他的乱射竟然起了作用,压制住了杀手的进攻,让吕健伟有了喘息之机。
吕健伟终于放弃了倒地晕迷的郑春娇,抄起一旁的手枪,以杀手尸体为盾,行起杀手之事。枪声骤然狂爆升级。吕健伟弃了尸体,身形旋展。
相宇的视线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于是转身扑出卧室,拾起客厅杀手的手枪冲出了房门。
楼外上午闪耀的日光酷劲猛烈,他提着短枪气喘吁吁向对面的大楼狂奔。
大楼里不断传来枪声,时而狂暴时而零落。只要有枪响,就证明吕建伟还在。
此时的相宇心底,也涌出一股狂野的杀戮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凝结,让他气喘如牛。
他奔进大楼,此前零星的枪声突然彻底消失了。
他停下来,靠在墙上伸手捂住肚子,因为奔跑太急,似乎是有些岔气。
相宇抬头望向楼道。枪声再未响起。有钟声从远远的城市公园隐隐悠悠地传来,让人莫名,像是有音乐在祈祷,又像是有祈祷在钟声里荡漾。
相宇冲上楼道。楼道里恰在这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止步疾速闪身挥枪,却听到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又似哀求的呼告。“建伟,帮我保住孩子。”
吕健伟踉踉跄跄出现在相宇的视线里。吕健伟一见是他,面色竟然露出一丝苦笑,堪堪就要跌跪在地上。
他冲上脱口而出:“吕大哥,”
“快去找辆车来。”
“不用了健伟,我不行了。”女人似在恨恨地央告。
相宇怔了一下。
“快去!”吕健伟已是在低吼。
相宇的视线转身,飞奔而去。
出了大楼奔向最广阔的那个广场。各个路口空空荡荡,哪有什么车的影子。
时间在飞逝。他已经绝望,那些坏人也应该有车的呀,可是全然不见踪影,
只有一座死城,只有他在哀求。
相宇终于跌跪在地,泪水潸然泪下,抄起杵地的短枪将子弹击射向小区的上空。
他沮丧地走回大楼。
郑春娇已经被抱出了楼梯口,就躺在门口外面一侧杂草丛生的草坪上。她的上衣被自己撩起,一只手捂在腹部,下面压着吕健伟的一只手。叠加的两只手下,隆起的肚子耀示人间。
相宇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郑春娇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一样。
他颓然若丧,只能实情以告:“我找不到车来。”
吕健伟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更为的灰败。再无往日一点儿的坚毅,脸上异常清晰的哀殇更加深郁。
相宇听到尖刀滑出刀鞘的金属声音,短刃已在吕健伟的手中闪耀。身周都充满了不祥的气息。吕健伟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相宇错愕惊惶,竟一时不敢去靠近。
吕健伟的手在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他的神情已经接近崩溃。
女人惊人的话语,“我真的不行了,流血可以让孩子在我死后存活三十秒,你帮我。就是这里。”
阿娇用惊人的力量抓到吕建伟的左手放在了她的右下腹。女人说着剖腹产的过程。漆黑的瞳孔里却有着幽暗的火焰燃烧,倔强地不肯熄灭,不见孩子出生死不瞑目一般。
死神可以带走她,却无法带走她的美丽,最后一刻,她仍可惊人魂魄动人心弦。
吕健伟似乎感应到了婴儿鲜活的回应。阿娇的身体也只有腹部那里还在动,似乎那已经是她现在唯一的生命迹象。可是要剖开她的肚子仍是令人觉得残忍。
相宇的视线模糊,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怎么也赶不回去。
吕健伟抬起右手挥刀,握得那么紧,看来如此坚定,表明他的意念执着,可是也许只是紧张地在抽搐,将刀按入女人温软的身体里,左手搭上去用力按压,眼泪不断地从他的眼睛里涌出来。
女人那行将熄灭的烛火般的目光彻底黯淡涣散无光。
一行清冽的眼泪自阿娇的脸颊流淌下来。女人终于闭上了眼睛。
相宇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就像闷在水底想呼吸却透不过气来。周围的氧气已经被抽离,憋得心肺生生顿痛。
相宇伸手捂向胸口。他的手也已经冰冷,有种痛苦的情绪在体内四处蔓延,却找不到出口得不到释放,终于无力地瘫跪下去。
吕建伟似乎也注意到了女人沉重的眼睑,一惊之间恍惚了一下,瞳仁蓦然间充盈,溢满了血丝,却格外分明,泪水仿佛蒸腾而去。他终于收回视线,终于忘记了悲伤,忘记了凭吊。
相宇仿佛已经看到了一触即发的血流,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口鼻,挡住那即将喷涌过来的血液气味,以好不让自己吐出来。
女人的肚子像一口盛满鲜血的瓮摇摇晃晃瞬间擎在了那里。
空气中如此寂静,只有鲜血流淌的声音。
相宇的心已然凉去了大半,仿佛猝不及防被这耀眼的血光所伤。那鲜血在他的眼中越发地耀眼。那景象令人如此敬畏。
吕健伟分开女人的血肉,触摸到孩子柔软的脊背。孩子像从海里缓缓上升的海物,伸出柔软的肢体轻轻碰触人间,在温暖的羊水里游弋,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女人所有的血液以及温度都在向着那个婴儿汇聚,冷暖交替爱恨传承,只在倾刻之间,每一滴血液都领受了她的嘱托奔向了那个婴儿。为她驱赶冷与痛楚。有爱不断涌动,潮汐一般的温暖。
相宇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生命图景。一个母亲让婴儿绽放生命光彩。那图景让相宇的心在震颠,同时也充满了无尽的辛酸。
婴儿的诞生如此热烈,勇敢地啼哭,这一刻,生命是如此的珍贵。
相宇伸手抱过那个婴儿,是个女婴,面如初月般皎洁。女婴竟然睁了一下眼睛,迅速又闭上了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明亮,竟让相宇想起自己第一次与英英的相遇。
对英英的思念迅速滋长,苦难塑造了他们,这就是他们的宿命,早已注定的相遇。
远处传来一声警车的鸣叫。
吕健伟起身抱过婴儿要走。
相宇的视线,看着眼前自己抬起的枪:“不行,你得到警局把此间的事由说明。”
吕健伟停下脚步,回头狠狠地瞪视着他。
警车的鸣叫由远及近。两辆警车很快停在了两人的面前。
有警员从车上下来,扫过他的瞬间皱了一下眉头,随即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女人尸体。趋身转体干呕了起来。
“怎么回事?”刑警队长一脸的灰僵,生硬地喝问。
“女人临死时让我保住这个孩子。她是医学院毕业的,向我明述了剖腹产的明细过程。”吕建伟陈述着女人离世前的交待。
“押回局里再说。”那个队长有些气极败坏。
“我是——”吕建伟的话被刑警队长一推之下:“什么身份也得回局里一趟,把事情说清楚再说。”
“这孩子得送医院检查一下。”
“交给我们吧,你就不用管了。”有刑警扯了车里的座套将孩子抱了过去。
相宇的视线跟着吕健伟走近警车。
又有增援的警车驶来。加入到堪察现场的警员当中。
临上车吕健伟叫住了他。“王秉德,我想你帮我个忙,去看一下我的妻子。告诉她我很想她,我没事儿,很快就会出去。让她一定要相信我。”
相宇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讲述其妻儿的惨痛经历。说了怕是和警察也会有冲突吧。
“别废话了上车。”一旁有警员呼喝
吕健伟被塞进了警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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